这个问题,夏侯献不好回答。
如果真有那个世界的话,大抵是这样一个画面。
大魏太庙。
曹操和荀攸围着一张小案对坐,推杯换盏。
“公达,自从那扇光门开启已过去数载,不知下次开启时会是谁被送来陪孤?”
曹操身后左典韦,右许褚,两位虎背熊腰的大汉好似一双门神。
荀攸稍稍抬眼,眼神里闪过一抹不好言说的情绪。
曹操看出了他心思,失笑道:“公达莫怪,孤只因有典许二将在侧,才能安心......孤给公达赔罪!”
说罢,举起酒盏。
荀攸惶恐,亦是举盏:“大王折煞臣。”
曹操大笑:“公达是孤何人啊?来,痛饮!”
一饮而尽,抹了抹胡子,转头对许褚道:“去叫夏侯元让来。”
“喏。”
许褚离去,曹操复看向荀攸,酒盏举到半空,忽然感慨道:“孤不知能否在此等到文若啊。”
荀攸不语,君臣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知道荀彧入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嘿嘿。”曹操轻笑一声,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又道:“上次光门开启,一下子进来二十多人,好不热闹。”
“除了朱灵、王凌、张鲁之外,孤基本满意。话说回来,王彦云这后生竟然活这么大岁数吗?若不是他进来了,孤还不知孤的叡儿都.....”
荀攸去世时间比曹操还要早几年,对于现世的事情更是不知其详,只能听后来者述说。
曹操有些吃醉,酒盏重重甩在桌上:“王彦云自从刚来的时候谒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来了。”
荀攸问道:“这是为何?”
“为何?”曹操不悦,“他自己说的,东关一战被诸葛小儿大败,损兵不计其数,他人没回洛阳就死在了项城。这样的功绩也配与孤同嗣?”
荀攸捋着短须,沉吟道:“想必当今天子要根据朝堂局势做出的选择。”
“说起当今天子,孤更气不打一处来!”曹操脸色一沉,“叡儿虽寿数不长,好歹也三十有六,缘何一个亲子都没有?”
“曹芳是何人?孤黄须儿之孙。倘若曹芳无后,叡儿岂不绝嗣?”
“如此,彰儿一脉便距离皇位最近,岂不多生事端。”
荀攸转了转眼珠,不言语。
说实话,曹操担心都多余。
按目前曹丕兄弟们各支的待遇,纵使有机会都不一样敢有想法。
“罢,罢,罢!”曹操连叹三声,终是不提这些烦心事。
如今他在此处只需享受后人供奉即可,想得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为何要为此耗费心神呢。
就在这时,夏侯惇跟着许褚来到了此处。
曹操余光扫见二人,半转身子,热情招手:“元让速来,孤等你多时!”
夏侯惇悻悻地入座,单目忧郁。
曹操却是倒了杯酒,递了上去:“此前王彦云跟孤说,当今天子虽幼,却是以献儿为大将军首席秉政。”
“起初听到这个名字,孤颇为惊讶。没想到楙儿不成器,献儿却能匡扶社稷。”
“他小时候孤还抱过他呢!”
夏侯惇一脸黑线。
曹操越是说得兴起,他的脸就埋得越深。
终于,他打断了曹操的滔滔不绝:“那个....阿瞒。我可能得走了。”
曹操一脸疑惑:“去何处??”
忽然,远处传来曹真、曹休、夏侯尚几位子侄的声音,率先跑来的是曹真:
“父王,光门又开启了!”
一时间,曹操竟是忘了夏侯惇的事,转头笑道:“哦?快快随孤一同前去。”
说着,又看向荀攸道:“公达,不如你我赌一赌?”
“请大王示下。”荀攸拱手。
曹操笑道:“就赌此番入庙的何人.....孤先来,孤猜是郭奉孝。”
荀攸心中却不这么认为,毕竟王凌能与自己一同入庙,他便发觉当今大魏执政者绝对是个平衡朝堂的高手。
他送入太庙的人选都非常有讲究,不仅安抚了功勋老臣,还借机拉拢了当朝大族的人心。
而这位执政者肯定不是王凌口中十几岁的小皇帝,非大将将军夏侯献莫属。
“公达,该你了,说说看你的猜测?”
“臣....”
荀攸刚想开口,曹操却忽然看向夏侯惇:
“元让且住!你头上为何顶个'忠王'二字?”
夏侯惇终于装不了下去,他早在被“召唤”前就知道的一部分内幕,此刻他拼命地摇手:“阿瞒,哦不,魏王您听孤解释!”
曹操:“???”
夏侯惇:“......”
曹操:“还解释什么?孤至今还只称‘孤’,你夏侯元让改口改得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不不不,阿瞒你误会了。”夏侯惇手足无措,抬头冲着天空大喊:“这谁啊?这谁把王号封我头上了!?”
曹操大怒:“你承认这是你的王号了!”
夏侯惇哑然无语。
曹操瞪着他,吹着胡子:“元让,看着孤的眼睛!”
夏侯惇半转身子。
“用另一只眼!”
夏侯惇再次转动身子,用右眼看他。
曹操走上前,手抬至半空,终究是没有落下。
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开会!”
很快,太庙众人齐聚一堂。
曹操上来便展开主旨:“夏侯奉明,孤的外孙,夏侯元让的好大孙,他称王了!”
众人哗然。
曹真最为诧异:“父王说的夏侯奉明,是儿认识的那个夏侯奉明吗?”
“不然呢。”曹操背着手。
曹真暗自懊恼,这夏侯奉明还是自己举荐给曹叡的!
一向沉默寡言的张合幽幽开口:“启禀魏王,臣此前一直没敢提及此事,想来今日不说不行了。”
“但说无妨。”
张合道:“臣生前最后一段日子里,夏侯奉明便已晋升丞相。”
曹操呵呵一笑:“怪不得儁乂是‘上大将军’这种奇奇怪怪的追封。”
“魏王,恕我必须打断一下,我真得走了。”夏侯惇弱弱地说。
戴着黑色眼罩,一脸冷酷的男人,此刻像一只猫咪。
“虽然我现在也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倘若有一天,我要是见到阿献那小子,定要好好问个清楚,然后让他向魏王赔罪!”
一道白光亮起,夏侯惇的身影消失在太祖太庙。
下一瞬,夏侯惇再次找回了身体的重量,恍然若失间却是瞧见同样一脸懵逼的夏侯楙。
“阿父?”夏侯楙大喜。
啪!
夏侯惇一巴掌抽了上去:“说!到底怎么回事!”
夏侯楙一脸委屈:“我,我不知道啊!”
......
“夫君为何发笑?”
王元姬的声音将夏侯献从傻笑中带回现实。
夏侯献“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一定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