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衣人从易其马家的离开,先期进入易家并及时察觉黑衣人动静而躲藏起来的另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向董春月家的方向。
“嘣嘣嘣,嘣嘣嘣“,手指轻弹窗户纸的声音。
董春月被惊醒,但她没有立即发声。她借着窗户纸透射进来的天光,眼睛警觉地注视着窗户。
“嘣嘣嘣,嘣嘣嘣”,又一次手指轻弹窗户纸的声音,“春月在吗?”
声音好熟悉啊,是那个“拿捏人”的声音?董春月这样想的时候,随口就问:“听你的声音,你是告诉俺‘十万火急大事’的人?”
“嗯嗯,你听觉的辨别力可以啊,春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变调地拿捏着嗓子跟俺说话?”
“你不要问俺是谁,俺之所以拿捏着嗓子跟你说话,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俺是谁。”
说到这儿,董春月知道窗外就是曾经的那个“拿捏人”,而这个“拿捏人”似乎不是坏人。
“大半夜的,你又有什么事儿要告诉俺?”
“好聪明哦。俺想告诉你,禾十川、易其马的乱坟岗平坟旱改水还隐藏着他们不为人知的阴谋呢!”
“乱坟岗平坟旱改水不是遵照上级的指示扩大水稻的种植面积的吗?这样多产点粮食,庄人可以少挨饿一些,是好事啊,这里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嗯嗯,刚才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俺看到禾十川偷偷地溜回庄来。俺估摸着他是不失时机地找情人易媳干好事,说不准干事前后还要抖露些私密的东西,于是,俺就跟踪他了。”
“感觉禾十川干的私密事儿,说的私密话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和耳朵,你似乎经常跟踪他,这是为什么呢?”
“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也许会知道。”
“那你说,禾十川、易其马的乱坟岗平坟旱改水还隐藏着他们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禾十川刚钻入易媳被窝的时候,应该是上去就要亲抱人家。可易媳娇滴滴地说,‘死鬼,慌什么呢?俺的情绪还没有起来,你给俺先说说乱坟岗平坟旱改水与对付郑家还有关系?’禾十川有点迫不及待,‘小宝贝,这么珍贵的时间不抓紧利用可惜了。你听你家那个不管用的马说的?’”
“床上的事儿,少给俺讲得这么添油加醋的详细,赶快进入正题。”董春月以责怪的口吻说。
“嘿嘿,好,好,听你的,春月。“”拿捏人“憨笑了两声,继续道,
“易媳回答说,’俺家那位不光小弟不管用,连话也说不明白。’于是,禾十川就讲出了他们不为人知的阴谋……”
听了“拿捏人”的话,董春月似信非信。
“平了乱坟岗,动了阴人的地盘,以此让阴人干扰郑恩之的身心,达到整垮这个学习成绩优秀、能够跳级的孩子?这可能吗?再说了,易其马与郑家也就是克不克人的迷信导致的怨恨,其它的也没有什么仇恨呀?禾十川与郑家,就更没有什么瓜葛了。他们怎么会一心一意地对付郑家呢?“董春月在心里嘀咕着,她是一心的困惑。
但事实又让董春月不得不相信,因为,自从平坟和尸骨进行新的安置之后,郑恩之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更是低烧不止,以至于只能硬撑着在学校上半天课。而且她也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都不能使郑恩之的低烧消退。使低烧不能消退的也不仅仅是她,还有县人民医院也无能为力。
所以,最后,董春月最终采取相信阴人的说法。她让郑布山、厂一宝找个神婆试试。但她并没有和盘托出那夜的所有所知,因为她不想传出更多的话,造成更深的仇恨。
但郑布山、厂一宝终究没能找到神婆婆。这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这个时候,破四旧,立四新,打倒牛鬼蛇神,神婆婆都不敢出来了。其二,郑布山、厂一宝之家,深受谣言和诬陷中“反革命分子、坏分子“的影响,所以,他俩只能偷偷地找人,这就明显减少了找到人的路径。后来,郑布山想到去找那个平坟时来过的道士,他按照别人的传说来到了马耳山某地,但道士早已云游它地。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读高中回来的木月乙见郑恩之没有参加当晚的互助学习小组,就向尹土欣等打听情况,又跟母亲尹良落实。
尹良把最近得知的情况给儿子说了一下,最后道:“俺正等你回来去你三叔家看看恩之呢。“
从郑布山、厂一宝家看望郑恩之出来,尹良和木月乙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到了董春月的门上。
董春月就将郑恩之低烧无法根治,以及阴人的说法和郑布山寻找神婆婆的情况聊给了尹良。当然,木月乙也听得清楚。
此时的木月乙,郑天与可土雨已经是一广中学的高中学生了,而且是学校宣传队的主力成员。木月乙靠着良好的组织管理能力、丰富的语言能力和俊朗的外表,成为宣传队的队长。郑天,因为从小跟随师傅学习二胡,而二胡学精后又自学了笛子,而且也成了驾驭笛子的高手,所以就成了宣传队乐器组的负责人。
木月乙听到了董春月婶子对郑恩之的情况说明后,他突然想到了学校宣传队排练室隔壁的那个仓库。
由于好奇,他曾经跟随着身兼保管仓库的体育器材保管员老师傅进入过内部。里面除了一些学校的破旧桌椅外,就是“破四旧,立四新“运动中学校红卫兵从各处搜缴来的一大堆所谓的反动书籍、器物。
“这些书籍会不会有有关巫术的呢?如果有,我们照葫芦画瓢,如果郑恩之的病真与阴人有关,就能让他恢复健康。“
但木月乙也意识到了进入仓库寻找这种书籍风险。所以,他想出了一个比较安全的招数。
一天夜晚,看门的老师傅孤独地坐在体育器材保管室,他突然看见学校学生宣传队队长木月乙打着手电进来了。
“您好啊,师傅!“
“这不是大忙人木月乙队长吗?有空找师傅拉呱?难得,难得,快坐。“
“师傅,您猜我干什么来了?“刚一坐定的木月乙,用小声的神秘的语气笑眯眯地跟老师傅说。
“有好吃的装在衣服口袋里?”老师傅老顽童般俏皮地看了木月乙一眼。
“师傅,比好吃的你还喜欢!”
“是吗?甭给师傅绕圈子了,赶快给俺看看!”
老师傅刚一说完,木月乙就从口袋里拿出六枚枚像章。
看到两六枚像章,老师傅兴奋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好孩子,你也喜欢收集这些宝物?”
“知道老师傅的爱好,专门给老师傅找的。”
“谢谢月乙队长了,这么有心。”
然后,老师傅就把六枚像章小心翼翼地摆在桌子上,哇,有小的,直径一厘米左右,有大的,直径五厘米左右。有正面像,还有侧面像。陪体有天安门,还有延安宝塔山等等。形状三圆一方一扁一五角星。其中,那个直径约一厘米图案取自第一次接见红卫兵时的形象,红底、金像、圆形、铝制的像章,更是让老师傅如获至宝,因为,它可是文革中发行的第一批像章啊。
“月乙队长,厚礼啊,俺惭愧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送啊!”
“老师傅,您不需要会送什么。只是宣传队需要一些文学作品,你仓库的那堆书里会有吗?”
一听到仓库的那堆书,老师傅顿时变了脸色:“月乙队长,那里可都是破四旧搜集来的反动书籍啊,不会有你需要的东西吧。”
“老师傅,你甭担心,我可以进去找找。你想啊,红卫兵搜书的时候,风风火火、三下五除二的,说不准把好书混到了坏书里面了呢?”
“是啊,是啊,你进去找找吧,把好书挑出来,免得将来被别人发现,还可能无屎扭个屁,追求俺好坏不分的责任呢!”
于是,老师傅拿着钥匙和木月乙就向仓库走去。
当他们走到距离仓库很近的时候,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黑夜中显得恐怖的巫师念咒的声音,就像一部电影里一位装扮怪异的巫师,手拿刀剑,转动着飘逸的身形,手拿贴着黄符的刀剑,口中含混不清着“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的声音。
他俩感到毛骨悚然。他俩背靠着背,惶恐地顺着声音望去,可是那声音却忽然又消失了。
不过他俩发现此时仓库的门竟是开着的。
“月乙,刚才声音是从仓库传出的吗?”老师傅以极小的声音颤颤惊惊地说。
“好像是。但门怎么会开着呢?你忘记上锁了吗?”木月乙握紧拳头小声地应答。
“俺锁了呀。门怎么会开呢,见鬼了,或者有贼?今夜还找书吗?”
“暂时不找了,老师傅,那就先上锁吧,明天中午再来找。”
于是,木月乙和老师傅各自随地摸起了一块砖头,蹑手蹑脚地走向仓库之门,然后心惊胆颤地重新锁上了门。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木月乙就和老师傅一起睡在了器材室。
木月乙浅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老师傅不在身边了。他能去哪呢?因为刚才的事儿,木月乙担心老师傅出事,就走向了仓库的方向寻找。
快到仓库的时候,木月乙只觉得心跳止不住的加速。突然,黑暗中闪过一个身影,紧接着一张老脸出现在了手电筒的灯光下。
因为出现的太过突然,木月乙和对方都是一愣,木月乙见是老师傅,就问他不睡觉还在干什么?老师傅当时脸色有些苍白,犹犹豫豫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木月乙见老师傅脸色不好,也没好再多问,以为他只是梦游了,也就赶紧扶着他回了器材室。
回到器材室后,老师傅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他很快睡着了,木月乙也睡着了。
又是一个小觉,木月乙再次醒来后,发现睡在身边的老师傅又不见了。想到刚才的情景,木月乙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又打着手电筒走出了宿舍,外面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令人窒息的黑暗,木月乙又拿起一块砖头,如履薄冰的慢慢向仓库走着。
就在这时,那恐怖的巫师念咒的声音再次响起了,木月乙确定它是从仓库中传来的。木月乙壮了壮胆子走到了仓库的门前,当手电光照到屋内的时候,木月乙惊呆了,屋内的地上,老师傅仰面朝天地躺着,同时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那儿。
木月乙手电上照,他看到了一身电影中巫师装束的男人,和男人那一张怪异的脸。
木月乙虽然惊骇,但他不能跑,他还要救老师傅。于是,他将手中的砖头砸向了男人。
瞬间,男人消失了,留下了一张和刚才脸盘一样的遗像。
木月乙推开遗像,后面竟然是一本他万分向寻找到的书:“神秘的巫术”。
木月乙将书塞进衣服的口袋,将被吓昏的老师傅再次搀扶到器材室。
要知此书是否能够被木月乙所用而帮助郑恩之,请看下章分解。
正是:
拿捏人临夜窗前,
禾易陵谜秘隐显。
月乙换章锁心愿,
寻觅巫术灵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