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见潘韩默念烧纸咒语，好奇问道：“前辈是准备烧纸吗？”
“备选吧。万一你们地府不讲理呢？”潘韩打趣道。
牛头听完，尴尬一笑，但随即补充道：“前辈如果烧纸，恐怕要多烧点。”
“哦？此话怎讲？”
“狮驼岭几十年来，死去亡魂无数。就算只论孩子，少说也得几十万。”
“如此庞大的阴魂，打点起来，花费少不了。”
牛头说完，马面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大概需要多少？”
“一个孩子就按一万张钱计算。至少也的需要几十亿张。”
“而地府能收的标准纸钱，一个熟练工人，一天最多只能做一千张吧。”
牛头如实答道。
“每人一千张，一百个工人，一天十万张。几十亿，就是几万天？”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潘韩也大吃一惊。
“对！要想凑够数量，只能多招人。”牛头道。
“果然，就算掌握烧纸的方法，也是笔大开销。”潘韩也回头望向狮驼岭方向，对三大魔王的恨意，凭空增加几分。
就在此时，前方的路，突然中断。
凭空出现一道大门。
牛头和马面拱手道：“前辈，这里就是地府大门。只要穿过去，便可进入地府了。”
“你们二人，似乎话里有话，直说吧。”潘韩道。
“前辈果然聪慧过人。”
牛头看了眼马面，示意上它说。
马面点点头，接着道：“地府有压制境界的法阵。所有修士进来，自动降低一层境界。”
“还望前辈周知。”
“原来如此！”潘韩点点头。
降低一层，他便是真仙后期，恐怕不怎么保险。
不过，地府的压制，对他是否有用，尤未所知。
前途如何，只能硬闯一番。
下定决心，潘韩正色道：“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也得进去看看。”
牛头马面也不再多言，带着潘韩穿越大门。
前脚迈入，后脚潘韩就放出防御法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内视一番，境界并没有降低。
神识，仙灵力，储物袋一切都完好如初。
牛头和马面看不穿潘韩境界，自然也不知道现在他的变化。
看到防御法阵，还以为潘韩境界已经降低，出于自保才出此下策。
潘韩并没有理会二人，而是放出神识打量地府。
这里相比外面，更加阴暗潮湿，天空是青黑色的，没有太阳和月亮。
气温寒冷，无数中阴身亡魂在旁边路过，都冻得哆哆嗦嗦，不由自主抱紧身子。
地面坚硬，粗糙不堪，似乎不是正经土路。
有限的几棵枯树，干巴巴的矗立在路边，显得更加阴暗冷清。
倒是天空不停飞过各种怪鸟，三丈多长，翼展超过十丈。
发出阵阵凄厉叫声，中阴身亡魂听后，头昏脑胀，不得不捂住耳朵。
可是捂住耳朵，身子就会更冷。
只能不停变换姿势，一会保护耳朵，一会保护身子。
潘韩自然没有感觉，只是看到亡魂来到地府，还要遭遇这等折磨，颇感心酸。
在北冥仙界，凡人死后大部分会继续投胎转世到仙界。
一部分有机会前往下辖位面，进入凡人世界，做达官显贵。
只有万分之一的人，才会堕入地狱。
这倒不是说仙界凡人就比下界凡人德行高尚。
主要是北冥仙帝创造位面后，给了这里生命极大的福报。
而且，北冥凡人世界，物资比较富饶，生活水平远超下界。
从来没发生过饥荒，瘟疫。
凡人不需要为了生存，互相倾轧，尔虞我诈。
国与国之间，也极少发生战争。
大多数凡人活上三五百岁，在安静祥和中度过一生。
然后接着在仙界转世生活。
可北冥仙人就惨多了。
仙人会死，这是常识。
仙王，仙尊，仙帝，几乎不会死，那是因为他们与天同寿。
但并不代表天地无涯，宇宙无限。
凡是有形的东西，最终都会消亡。
只不过，北冥仙界存在的时间和剩余寿命，都极长极长。
长到人们快忘记还有灭亡的那天。
金仙和玉仙，寿命也很长，动辄十亿甚至百亿年。
但需要不断寻找仙丹，延长寿命。
只要仙丹不断，也可以与天同寿。
不过相比上面三个境界，就劳累许多。
再往下的玄仙，真仙，散仙基本都有固定寿命。
而且他们临死前，会非常非常惨。
本来仙人们会散发出特有的香气，可到临死前，香味变成无比恶臭。
这种恶臭，无论用何种功法，都压制不住。
而且所有仙人，都闻不得这种臭味。
所以，一旦仙人发出死亡恶臭，周围的人就知道他快死了。
只能远离将死的仙人，剩下他独自走完最后这段路。
生前多舒服，死前就有多绝望。
从内心深处，神识海底层翻涌上来的恐惧，悔恨，会无时无刻占据仙人的脑袋。
让他坐立难安，片刻不得安宁。
身体会慢慢腐烂，短则数年，长达十余年。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办法，仙人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种凄惨，潘韩想一想都浑身哆嗦。
这就是北冥仙人的宿命。
享受了一辈子，并不是把苦难都甩掉。
而是压缩到生命最后的时光，集中爆发。
正所谓，苍天饶过谁！
该是你的，一点都带不走，必须足斤足两还给北冥仙界。
仙人死亡，通常直接魂飞魄散，极少能转世轮回。
在北冥当仙人，有点像一次性买卖。
要么直接升到仙王，与天同寿，要么中途陨落，落得干干净净。
话说回来，似乎也很合理。
高收益，高风险。
既然走上仙途，就没有回头路。
这也要，那也要，叫不讲理。
又长寿，又会法术，呼风唤雨，还能转世接着来。
别开玩笑了！
想到这些，潘韩怅然若失。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凡人有凡人的苦恼，仙人有仙人的桎梏。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仙人，会娶妻生子，收徒传承。
自己死了，也能有个传宗接代的。
牛头和马面看着潘韩，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不敢打扰，只能安静肃立，等他清醒过来。
突然，一声凄厉鸟鸣，打断了潘韩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