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景云瑾一行人将要离开云岩寺的时候,本来被成喜带着去玩耍的景云逸还是跑了过来。
成喜紧跟在后面,牢牢护着景云逸。
“殿下”
因着没有看住小殿下,成喜还是有些歉意的。
“没事,这两年辛苦你了。”
成喜本也是景云瑾身边的人,是同成文他们一起陪着景云瑾长大的身边人。
自从景云逸被送到云岩寺开始,景云瑾就将她派来这边保护景云逸的安全。
因着她女性的身份,比之别人更能隐匿自身,不那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成喜也不负众望,一直守在云逸身边,尽职尽责。
“云逸,快同成喜回去吧。外面冷。”
不愿意让孩子直接面对这别离,景云瑾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云逸。
“皇兄,能不能别走?”
景云逸说话时连头都没敢抬,一直低着头,搓着自己的手。
说好了自己不要成为皇兄的负累,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留住皇兄。
到底是自己的皇兄,便是只相处了这么几天,可他就是知道他这个瑾哥哥,同泽哥哥是不一样的,虽然泽哥哥也对他很好,这两年都陪在他身边,可是就是不一样。
“...”
景云瑾张了张嘴,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没法承诺,也不能任性的说自己不走了。
昨天已经任性一回,多留了一晚,今日......
“皇兄,快走吧,云逸开玩笑的。”
像是能够感受的到景云瑾的为难,景云逸自己主动开了口,试图缓解自己带来的一瞬间的停滞感。
可是小小的人,眼睛里那泡欲落不落的泪,配上那苦笑的样子,掩饰的手段实在算不得高明。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支竹蜻蜓,陪了我很久,就送给皇兄吧。”
景云逸拉开身上斜挎着的布袋,小心翼翼的拿出竹蜻蜓来。
伸手递给景云瑾。
“诶”
景云瑾伸手接过明显被保存的很好的竹蜻蜓,款款放进了怀中。
“殿下。”
成文也很能明白殿下的不舍之情,可是禹京那边的事情也很是紧要。
昨日已经耽搁了许久,现在就走还赶得上,若是在耽搁下去怕是会来不及。
雪天本就不好走,他其实是不愿意殿下在这种情况下赶路的,他不愿意景云瑾有任何发生意外的可能。
“云逸,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通情达理的小孩在不确定的重逢面前也有些固执,固执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能让自己有所期待。
“等...等后山冰雪消融,秋千变成花架的时候。”
景云瑾也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可是约定一个期限,不光是给云逸一个希望,也是给自己一个目标,督促自己尽快解决那些人,那些事。
到时他就能自如的行动,云逸也可以回到禹京去。
“拉钩。”
两人伸出手为这句承诺缔结了印记。
......
入了冬以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一路从阳城过来,因为天气阴晴不定的原因,严重耽误了行程,便是景云行内心在如何着急,在如何催促,也快不到哪里去。
谁也不愿意因着这一时的心急,而导致这回去的路上出些意外。
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回禹京,他们这些人必定是要加官进爵的,在这般诱惑之下,谁也不想陪着景云行赌命。
就连林承之都看不过去景云行的行为,放下心里的芥蒂,前来充当说客,怕他一时不慎惹了众怒。
本就临门一脚的事,着实没必要在这时候犯傻。
......
从阳城出发时,知府本来被安排着与别的同僚同乘一车,可他主动去了景云慎身旁,提出想要与景云慎同乘的要求。
虽然觉得奇怪,但景云慎还是答应了知府的请求。
毕竟在阳城这几日,他也很是欣赏知府勤政为民的赤诚之心。
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冒着得罪景云行的风险去为知府争取一个公道。
若非他插手这件事,那前几日送来的那道旨意上写着的,恐怕就是撤职查办而不是让知府去禹京受赏。
甚至说的更严重的点,怕是早已死于非命了。
......
一路上他们时不时会聊起对一些事情的见解看法,景云慎意外的发现,这知府的很多想法竟然与他出奇的相同。
一时间两人倒是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知己情。
眼看着快到禹京城了,出于这一路上的友好相处。
景云慎主动问起了知府到禹京后的安排。
“快要到禹京城了,不知知府大人打算下榻何处。”
“这一路上承蒙二皇子殿下关照,又连带阳城那么多时日的相处,就别知府知府的喊了,不妨直接喊我名字,知节,就好。”
“那我便唤你知节兄,不知知节兄到禹京后打算如何安排。”
“我没师承,没同僚,自然是客栈去也。”
柳知节说的是事实,同时也是打趣自己。
“...”
这倒是景云慎没想到的,柳知节虽然没有夺得状元的桂冠,可也是他们那一届的榜眼,算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曾有榜下捉婿这样的美谈传出。
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没师承吗。
“知节兄若不嫌弃,不如去我府上暂住几日如何。”
景云慎倒也不是客气,而是出于这些时日的相处,也存了结交的心思才会发出邀请。
“那可是皇子府,我要是假意推脱是否显得有些虚假,也显得我不识抬举,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呀,你呀。”
听柳知节这般说,倒是让景云慎哭笑不得。
就是柳知节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的,不恭维不自轻的性子,才让景云慎入了眼。
“你说你没师承,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景云慎问起师承的事,柳知节敛了散漫,看着景云慎,颇为认真的回答道。
“本是拜了师,可是被拒绝了。”
“连你也会被人拒绝,若是那人知道你后来中了榜眼,岂不是悔不当初。”
虽然柳知节很是认真,可景云慎依然觉得他的话里很有水分,能中榜眼的人,便是做学问的时候怕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如何就会被人拒绝呢,怕不是在说笑消遣他。
他本来也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可柳知节的话倒是让他想问问看,看柳知节是不是在逗弄他。
“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是哪位大儒竟能如此骄傲,甚至到了可以拒绝知节兄的地步。”
景云慎这话问的很是不在意,因为先入为主的想法是觉得不可能的。
却没想到柳知节正襟危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当朝前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