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州到了!我们回到橘州了!”
钱华脸上是污泥与黑血的混合物,整个人狼狈不堪,哪里还有最开始的高傲样子。
他满脸崇敬地来到白霄面前。
“白……白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杀了第一波追兵之后,又有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
但白霄都是一马当先,战在最前,几次下来,损失的败兵不过几人而已。
钱华见过世面,依稀觉得白霄的气息不对,似乎……突破五品了?
真是厉害。
不仅武艺高超,能护得众人周全,天赋异禀,更是在短时间内不断突破。
还有……
两次救命之恩。
倘若最开始钱华对于白霄是惧怕,厌恶,经历了这次溃逃之后,他终于理解了那些老兵对白霄的尊敬。
厉害。
太厉害了。
“走,我们进城。”
来到城门,亮明身份,城门守卫大惊失色,赶紧对了对画像,然后将一行人全都带入城中。
“钱都头终于是回来了,真是厉害,在那等战场中还能活下来。”城门史讨好地笑道,“自从北征破城,钱大人就差人寻找,让我们小心入城的人,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钱都头回来了。”
钱华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不只是逃得一命,更是因为回了家里,终于有了安全感。
“白大哥。”他叫住白霄,“要不与我一起去见大哥……哦不,去见钱指挥使?”
城门史赶紧笑道:“钱都头,这话可就错了,前些日子钱墨大人升官了,已经是副都指挥使了。”
“大哥升官了?好!真好!”
钱华又对白霄说,“白大哥?”
“你去吧,我有事,想休息一下。”
白霄语气有些冷漠,他走入城中,很快就不见。
城门史皱起眉头:“这是何人?未曾见过,怎么如此无礼?”
“你才是无礼!”钱华面色一沉,“白大哥武功盖世,杀敌无算,更是数次救我,若不是白大哥,我恐怕已经死在了那先登营骑兵之下了。”
听到先登营字眼,城门史面色剧变。
如今大庆……至少天和路,谁人不知大征虎威将军辛征庆,谁人不知他麾下的先登营。
先登营出,城关便破。
他已经攻克数个城关,在大征功劳簿上,位列上等!
如今整个天和路,对于先登营,已然是谈虎色变。
“原来是……如此厉害的人物,怪不得能得钱都头爱戴,是我无礼,是我错了。”城门史说着,给了自己两巴掌。
“算了算了,带我去见大哥吧!”
钱华喝止了他,经历此一战,他的心态也成熟不少,至少不像最初那样惫懒、不堪造就。
进入军营,找到钱墨。
钱墨军务真正地繁忙起来。
悦城、第二城被破,若前方城池再破,橘州城便要成为前线,如今橘州更是积压了来自好几个地方的援兵,作为地头蛇,自然要在其中润滑。
除此之外,家中事务也是让他焦头烂额。
第二城败,小弟钱华生死不知,钱华是被他送往战场,原本打算不过历练两个月,只是后勤清扫战场,应当无事,谁知道辛征庆竟如此厉害,直接一刀破关。
短短一个月,他头上竟多了一丝白发,整个人老了仿佛十岁。
若非他有四品修为,武功不凡,恐怕已经支撑不住病倒了。
“大哥!”
营帐外响起熟悉的声音,钱墨一惊,赶紧站起,果真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幼弟,一时忍不住激动起来。
“小弟!”
他赶紧上前,拉扯钱华衣甲,上下打量,虽然有血迹伤痕,但总归不是残疾,小弟的手也十分地温热,这是活人,不是梦幻。
他这才放心,真正审视起钱华,比起出发之前,此刻的钱华又黑又瘦,但精气神十足,眼中闪耀凶光,已经是见过血的虎狼之兵。
“你变了,你真正变了。”钱墨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经历这样变化,钱华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他拉着钱华坐下,不断询问,听着钱华的讲述,清扫战场时遭遇偷袭,反杀,兵败后逃离遭遇追杀,又拼死一搏。
听着听着,心里却有些发冷。
征兵……征兵如此厉害,橘州守得住吗?
这想法不过一瞬,因为他听到了自己不喜欢的听的话。
“小弟,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叫那个白霄大哥?”
“怎……怎么了?大哥?”钱华一愣,又眼睛冒着星星讲述起来,“若无白霄大哥相助,我恐怕早已经死了,白霄大哥果真厉害啊!”
钱墨越听脸越黑。
我之前做了那么多,是让你降服白霄的。
你怎么拜他做大哥了?
但看钱华的样子,怕是真心实意地崇拜救了他的白霄,若是想扭转他的观念,怕是不行。
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也就如此吧!
那个白霄,总归对钱华有救命之恩。
此刻白霄走在城中。
之前的橘州还很繁荣,可现在……人多是人多,但多是难民,很多人面黄肌瘦,行人都神色匆匆。
“难民越来越多了。”
从荆原路逃下的难民,逃过悦城关,逃过第二城,终于逃到了橘州。
除了逃难的难民,还有很多住在城外的百姓。
樊城关已经下令,坚壁清野,橘州成为前线后一城,为军营中转,要时刻防备北征绕城入侵,也被下令坚壁清野。
住在城外的百姓的房屋被拆迁,树木被砍伐,若非如今是冬季,田地里的粮食也保不住。
既然是被拆了房屋,那屋子里的东西,便自然也被收缴。
在这等时代,匪不如兵,匪好歹不会将事做绝,兵却有军官背书,拆屋的时候抢了粮食、银钱,顺带女干个女子,又算得什么?
毕竟……
如今的橘州,已经是外来的兵更多,他们甚至都不是天河路的人。
橘州本地兵或许还要照顾父老乡亲,而这些外地兵哪里会管异地百姓死活?
难民更多,很多人吃不饱,躺在街道的两边乞讨。
孩童的哭声,老人病痛的呻吟,壮年男人少见,不是被抢去兵营,就是拉去干活。
橘州城外的护城河、陷马坑,都有人在做着呢!
走着走着。
白霄嗅到了一股粥香。
转过街头,见到钱缨带着钱家下人正在施粥,几锅热粥正在熬煮,但是排队的人却已经成了一条长龙,把整个街道都拥挤堵塞。
钱缨都忙得团团转,冬日的额头也渗出汗水,似乎是福至心灵,她抬头,恰好看到白霄。
她眼睛一亮:“你……你回来了!?我小弟呢?我小弟钱华呢?!他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