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乐意?”阮卿瞧着他僵住的面皮,不由挑了挑眉。
“岂敢,这是属下的荣幸。”孙安连忙收起表情,垂下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下去吧。”
阮卿摆了摆手,她有种直觉,这个周淮闵多半与假柴琼口中的周越脱不了干系。
一日时光晃眼即过,转眼就到了中秋佳节。
江南富庶,身为江南中心地带的苏临城处处张灯结彩,节日的气氛几乎不下于京城。
尤其是邀月坊那条街,更是人声鼎沸。
尚未到傍晚,邀月坊四周的就有些人满为患。
最有意思的围聚在四周并不都是男子,年轻的俏媳妇和小姑娘也不在少数。
因为今晚的花魁不仅仅会在楼内献舞,还会上三楼露天亭与楼外的百姓见面。
换好妆扮的阮卿站在斜对面的一家食楼的二楼。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他们脸上布满期盼的炙热眼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世那些追星的场景。
这一瞬间,她莫名产生了大熙其实是盛世的错觉。
只有衣食无忧的安稳盛世,大家才会对追星有这么大的热情。
“先生,先生。”正走神间,有人在轻扯自己的衣袖。
她回过神来,转目一望,发现扯自己衣袖的是鹊起。
“店家来问什么时候上菜。”鹊起道。
“让他们上吧,天色也不早了,用完饭正好去邀月坊。”阮卿看了眼窗外离地平线已不过丈许的夕阳,接口道。
说完这句话,她的视线再次落到楼下那些目光热烈的人群身上,带着几分好奇地问:“下面这些人是冲着邀月楼的浅月姑娘来的,还是黛山公子?”
“都有吧,浅月姑娘是去年的花朝节刚选出来的新人,风头非常强劲,另外两间花楼的老牌花魁几乎被她遮得黯然无光。”杨三接口道。
“是人长得特别美,还是才艺特别出众?”阮卿更好奇了几分。
像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大花楼不只一家,花魁也自然不只一个。
一般来说,通常是几家大花楼的花魁分庭抗礼,很难出现一家独大的现象。
“浅月姑娘容貌自然是出众的,才艺也不俗,不过单论容貌和才艺的话,另外两家花楼的花魁并不逊她多少。
她之所以名气这么大,是因为黛山公子对她情有独钟。
每一次的大场面都是黛山公子为她画的眉。
比如第一次的选花魁,今年上元节的花魁大赛,以及这一次的中秋夜。
若没有黛山公子那双妙手,浅月姑娘的容貌与另两个花魁不相上下。
可有了黛山公子的妙手后,她顿时就独领风骚了。”杨三道。
“黛山公子的名气之所以这么大,应该是基于他对所有青楼的姑娘都一视同仁,不厚此薄彼吧?
现在独宠浅月姑娘就不怕其它青楼的人对他不满?”阮卿继续问。
“若是单靠给青楼姑娘画眉上妆博出来的名气,他自然会有许多顾忌。
可黛山公子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名气,是因为才情,画眉一技,不过为他锦上添花罢了。
他写的诗词字画在整个江南都十分受人追捧,视他为偶然的少女和文人墨客数不胜数。
哪个青楼敢随便对他不满呢。”杨三道。
阮卿......
好吧,是她浅薄了,这位黛三公子显然是个开了挂的家伙。
根本不能以测度普通人的思维来测度他。
接下来几人安安静静地用了个晚膳。
待楼下各店铺的灯火都亮起来的时候,阮卿一行出了食楼,迈步走向邀月坊。
为了进邀月坊,阮卿一行都进行了精细改装。
阮卿化妆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
满头青丝用发带束在头顶,用一根白玉簪牢牢固定住。
秀美圆润的鹅蛋脸修成了偏方的瘦长脸,眉毛加浓了许多。
颌下沾上了几缕美须,脚下穿了双增高了寸许的靴子。
她原本的身高大约在一六八左右,穿上鞋子大概有一七二。
配着一身青色的儒衫,一眼看去就是个俊雅十足的文士,看不出丝毫女气。
鹊起,姜元和昭平等人看着她化好妆的模样,连连称赞她这个打扮,足以与探花侍郎去比美。
鹊起和昭平分别化成了俊美青年和少年。
孙安没有化妆,他天生就是个搞信息的人。
相貌平凡,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毫无存在感。
“不知这位倍受黛山公子青睐的浅月姑娘比起京城满庭芳和畅春阁的花魁如何?”
走到离邀月坊没几步距离的时候,性喜美色的孙安凑近杨三,小声问了一句。
“各有千秋吧。”杨三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
说话间,几人已到了邀月坊的门口。
“请几位出示邀请帖。”站在门前负责迎宾,同时也是守门的门童彬彬有礼地拦住他们开口道。
今晚的邀月坊要凭帖子才能进,不然里面根本容不下那么多的客人。
阮卿是临时决定来到邀月坊的,按理来说帖子不好搞。
但有杨三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杨三将怀里的帖子拿出来递了过去。
他们一行共五人,阮卿,昭平,鹊起,杨三和孙安。
姜元和相貌身材过于显眼,哪怕换形象都不好换。
为了避免露馅,她没与阮卿同行,而是与王至胜一起进场。
柴琼因渎职罪被抓,她目前正在代掌柴琼的职位,与王至胜一同入场合情合理。
于、张两位捕头也跟着他们一起入场。
杨三虽然不是江南人,但他的庆丰楼在苏临很有名。
他身为老板,每年至少会来一次,邀月坊的老鸨自然是认得他的。
“杨老板今年还是头一回来我们邀月坊呢,这几个都是你的朋友么?”
老鸨一见到他,立即迎了上来,目光飞快地在阮卿身上扫过,一脸殷勤地开口道。
杨三虽是商人,但他出身弘农杨氏,是大熙有名的世族。
花楼老鸨知道他的身份,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嗯,都是被浅月姑娘和黛山公子的名气所吸引的朋友。”杨三答道。
“几位二楼贵宾席上坐吧。”
“有劳。”
老鸨亲自引他们上楼,刚走到二楼最后一阶台阶,旁边一个房间的门开了。
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乍一看并不显眼,再看却发现他气质温润如玉。
通身散发着水一般的温和气质,让人一见就情不自禁的生出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