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
当钱氏得知苏知府判了他们一家要在三天之内搬离祖宅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就炸了。
她几乎是跳着脚在尖叫:“府台大人怎会如此糊涂?
乔筠姐弟的父母已经不在,乔筠是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乔泽还是个九岁的孩子,他们有什么资格来继承这座承载着无数荣耀的祖宅?”
“喊什么喊?你真有本事就去府衙找苏大人,让他改判。”本就心烦意乱的乔五被妻子一吵,心情更坏了几分,忍不住皱眉怒斥。
钱氏顿时被噎住,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面色青紫交替,却不敢再言。
苏知府连乔家都半分面子不给,她有什么能耐让人改变主意呢。
她也是望族出身,自然能猜到苏知府这么判的原因。
很显然,帮乔筠出头的那群人真是当朝太后。
当朝太后啊,乔家即便在江面有几分名望,又如何能与她掰手腕?
乔家不行,她娘家论根基人脉远不能与乔家比,自然就更不行了。
可让她就这么捏着鼻子认输,她又实在不甘心。
“都怪你们兄弟几个,总说要顾忌什么人言口碑,说什么要慢慢来。
若肯听我的,早早将那对孽障给解决了,斩草除根,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模样。”
受了半天气,却一直找不到发泄渠道、憋得胸口疼痛的唐老冷着脸道。
她以前欺负无依无靠的乔筠姐弟时,不仅不觉有任何不妥,反而满心都是将憎恨不喜之人踩在脚下的畅快。
如今轮到自己被人压得喘不过气,却没有任何办法,立即就受不了。
“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时那么多的眼睛盯着咱们,没有适当的理由怎么下手?
罢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出去一趟。”
心烦的五乔可以喝斥妻子,却不好给亲娘脸色,下意识地想解释两句,结果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转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里?”唐氏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我去找一下柴将军。”乔五头也不回地道。
若仅仅是让出宅子倒也罢了,日子长着呢。
太后也不可能一直蹲在在江南。
等太后离开之后,凭他们兄弟几人的手段,还怕对付不了那一对失怙姐弟?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开棺验尸。
若那乔筠那狼崽子真在她父母口中放了可保尸体不腐的明珠......
他口中的柴将军是本地的驻军将领,正五品的定远将军,齐鲁望族柴家的子弟。
手中掌有三千兵马,与本地的漕运官一起负责码头的治安和货物安全。
苏临的水运码头江南最大的码头,连接江河湖海。
码头的面积和货物的吞吐量都十分惊人。
大熙的商税有一半来自这个码头,朝廷对其十分重视。
除了有八百漕运兵,还有三千正规驻军。
朝廷让两方人马,外加本地知府,三方共同负责码头的秩序。
乔五来到柴琼的府邸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柴琼与乔五的三哥、四哥关系很好,对乔五的印象也不错。
听门房来报说乔五来了,虽有些诧异他这个时上门,也没多说什么,只道:“请他进来。”
“柴将军,乔五此时来访,多有冒昧,还望将军见谅。”乔五一进门,便开口告罪。
“无妨,我与你兄长是至交,你此时来访,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说吧。”柴琼不介意地摆了摆手。
乔五没有开口,而是转目看了看左右。
”你们下去。”柴琼一怔,随即对左右吩咐了一句。
很快,屋子里的丫鬟小厮,包括管家都退了下去。
“上面那位,到咱们江临了。”乔五抬手指了指天。
柴琼先是一愣,随即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当朝太后到了?”
能在苏临这地方做定远将军,负责码头秩序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笨人。
“虽然没有百分百确认,但我估计错不了。”乔五很快将今天发生事详细和他说了一遍。
柴琼听完之后没有立即接口,而是低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足足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才停步转头看向乔五:“你长兄的死真与你们有关吗?”
“这,当然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乔五心头一跳,下意地出口否认。
“哦,既然乔五爷不肯说实话,那就当我没问吧,你请回。”柴琼盯了他两眼,随即伸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柴将军……”乔五顿时急了,他此时过来就是想向柴琼讨个主意。
“其实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确实不合适多问,你不想回答也正常。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和你的兄长们愿意就这么认栽吗?”柴琼见状又盯着他问了一句。
“自然不愿,我母亲虽是继室,可进门不久,就连着生下我们兄弟三人。
我们仨虽不能说有多出众,但起码也不是什么败家的纨绔。
而我们家的祖宅承载着乔家的无数荣耀,要给也该给最有本事、最能撑起乔家门楣的人。
我那大哥书倒是读得不错,可一根死脑筋。
就他那样的性格,若不是生在乔家,官场根本不会有他的立身之地。
而我三哥,不仅读书丝毫不逊于大哥,其它方面大哥更是拍马都赶不上他。
若有个合适的契机和跳板,以后说不定能入阁。
父亲凭什么将祖宅分给大哥而不是给我们?”
乔五说起此事,心头的怒气顿时腾腾腾地往外冒。
“既然不愿意认栽,那就只能放手一博了。”柴琼道。
“怎么博?”乔五道。
若仅仅是苏知府,他们乔家确实可以斗一斗。
可那是当朝太后啊,他们拿什么去博啊?
“只要杀了那位,苏知府还会义无反顾的帮着你那侄儿侄女伸冤做主么?”柴琼眼睛一眯,口里轻飘飘地吐出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