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苏临市。
南雀西街胡同的乔家正在进行一场撕逼大战。
一个年约十四五岁,身着不怎么合身男装的少女,被人逼着一步步从大门退了出来。
紧跟着她出来的是个长得白白净净、富富态态,穿得也颇为得体的妇人。
她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面容狰狞,白胖的手指几乎甩到少女的脸上:
“乔筠,你这个克爹克娘又克弟的坏胚,恶种。
好好的一家人被你克得死的死,残的残,换别人早就找根草绳把自己给吊死了。
你居然还有脸来要家产,这家里有什么家产是你的?
再说了,就算有那么一星半点是你父亲的,就凭你那又硬又贱的命,真把家产给了你,你守得住吗?”
她嘴子子利索,声音又大又嘹亮,说话时的唾沫星子洒得少女满头满脸都是。
“守不守得住那也是我们的,用不着你管。
这宅子是我父亲留给我们姐弟的,三天之内你们若不搬出去,我就去报官。”少女有些嫌恶地后退了两步,一脸怒容的瞪着妇人。
“哟,还挺横,还报官,你去报啊?
你父母过世,弟弟尚未成年。
按制,你父亲有家业本就该由我们这些长辈帮忙打理。
而你命硬,克父兄母克弟,咱们家容不下你。
但你弟弟家里是可以帮忙照顾的。
可你这个黑心肝的不乐意啊,非要把你弟弟带走。
怎么着,这才多久啊,他的身体是不是一日不如一日?
我看你就是良心黑透了,不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克死誓不罢休?”
“你胡说,弟弟身体不好是因为病了没钱买药。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三天之内,你们若不把房子和我父亲的财产还给我们。
我拼着滚刀钉,也要去衙门告你们。”
少女一张俊秀的俏脸被怒火烧得通红,眼神桀骜而冰冷。
“臭丫头,坏种,还想去告我们,我看你是活腻了。”
富态妇人被她桀骜不驯的眼神盯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少女目中凶光一闪,身形一矮,避过了她一巴掌。
随着一个扫堂腿横扫了出去。
砰的一声,福态妇人顿时被她扫得四脚朝天。
“杀人了,救命了,大家快来看啊,乔筠这个克父克母的坏种动手打长辈啦。”被砸得眼晕眼花的妇人愣了一愣,紧接着就放声嚎哭起来。
这哭声一起,屋子里顿时冲出来六七个家丁,随着家丁出来的还有个年约六旬的富贵老太太。
今日刚到苏临的阮卿一行刚走到这里,就看到这一幕,双眉顿时拧了起来。
老太太的目光一落到少女身上,顿时闪过一抹深切的厌恶,紧接一脸凶狠地转头对家丁吩咐:“来人,将这臭丫头给我拿下,若敢反抗,乱棍打死。”
家丁顿时一拥而上,少女的功夫不错,瞬间就被她放倒了三个。
其它人见状顿时转身去拿武器。
少女这几日心情悲伤,吃不下也睡不好,体力不支。
待其它的家丁拿起武器之后,勉强支持了四五个回合,被一个魁梧的家丁一棍放倒在地。
那人将少女放倒之后,并不罢休。
但见他目中凶光一闪,运起十二分的力气,恶狠狠地一棍砸向少女的腿。
这一棍若被砸实了,少女一双腿非要被砸断不可。
“姐姐!”人群中响起一个孩子惶恐的尖叫。
四周的百姓口中也发出轻哗。
一家人,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怎么着都有些说不过去。
少女想闪,想避,可她浑身脱力,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棍子朝自己的腿上落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柄刀鞘横地里伸了过来,格住棍子。
砰的一声,棍子反弹回去,直愣愣地砸在握棍人的脑门上。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剩余的三个家丁见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有其它动作。
“你什么人?为何多管我们家的闲事?”那老妇人见状忍不住恶狠狠的看向多管闲事的人。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自然也有人管。
如果我没听错,你们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吧?
但这栋房子本是她父亲的,结果却被你们给占了。
你们占了人家的房子不说,还想将她姐弟给赶尽杀绝,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动手的刑部的张捕头,他板着一张脸看着悍气十足的老妇人。
“你少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我是这孩子的祖母,这臭丫头是天生的灾星,她父母都是被她给克死的。
而她和她弟弟都未成长,我身为他们的直系长辈,她父亲的财产家业本就该由我来分配,又何来侵占一说。”老妇人脱口驳道。
“是继祖母,且我父亲早就与你们分家了,这栋宅子的宅契早就被父亲过到了我姐弟名下。”地上的少女大声道。
“你看看,这臭丫头哪里有半点为人晚辈的觉悟。
这世上又有哪个做孙女的像她这样顶撞自己的祖母?
换成是你,你能接受这样不孝恶毒的晚辈吗?”老妇人一听,顿时指着她的鼻子数落起来。
“我呸,你可真不要脸,平常总听人说为老不尊,可为老不尊到你这个地步的还真是生平仅见。
我朝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一个继室可以在继子过世之后,肆意霸占继子的家产,欺凌继子的子女。
倒是你,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怂恿家奴打死自己的孙女,按律当受杖刑。”
老妇人跋扈的声音刚落,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