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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杀死那个江湖人 > 第237章 你家这个还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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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吧唧,请问你这几天有空吗?”

继昨夜的狂欢后,大典迎来了新的一天,今日煦色韶光,正适合入围打猎,是以各家人士整装待发,地面早早就传来马蹄震动声。

南初七在小山坡上捡尸明若清,因为她头朝下躺着晒太阳,问她为什么不正着躺,她说很喜欢血液倒流的感觉,这样脑子就可以完全放空了。

“真的假的?”南初七不信,身子却很诚实地坐下,同她一样反躺在山坡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世界,突然哇了一声。

明若清晃悠着双腿,歪过头来分享她的小技巧:“是吧,只要脚抬得比脑袋高,就会特别舒服。”

南初七点点头,“以后我睡觉也要在腿下垫个枕头。”

现在小山坡上多了两具尸体,南初七和明若清如出一辙地把双手叠在胸前,面容安详,闭眼感受微风拂过,真正做到了与世无争。

偶尔有人停留,会问一句这是在做什么,他们回猎兴不佳,午休勿扰,不是死了。

又过了半晌,明若清突然问:“我不常入围当然有空,怎么了?”

南初七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好吧其实也没有想很久,放眼望去只有明若清最闲想给她找点事做,所以拜托她在未来的几天主持大典。

这会明若清终于睁眼了,她生怕听错还坐了起来,伸长脖子,眼神迷茫地指着自己:“啊?你说我吗?”

南初七啪一声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拜托了,去金陵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还没有拿到哥哥的文书,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

“还有五天呢……我怎么代替你啊?”

“我保证在大典结束前赶回来,而且很多事都有猪姐在,你替我掌掌眼就好。”

明若清重新摊开手脚躺下,拉长语调回道:“好哦,帮你就是了,你们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

不过说真的,她转向南初七,眼睛弯弯得像月牙,在末尾处加了句:“一定要快乐。”

南初七偏头静静看着,竟想起抱子坞神婆为他们各自算过的卦——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而那条关于明若清的预言,也在这一刻因为他们的决定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好像看到了,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捱在他们中间,反复戳着心窝。这种感觉,比初云号上误入梦境更盛,他觉得,有人正在慢慢离去。

清不必离尘绝俗,一无染着即为清,所以“若清”这个名字又有何解?

怔愣过后,他只能看着明若清的脸,轻声接下她的祝愿:“我们来日方长。你也要快乐。”

明若清要去无字地图最后指向的地方,有南初七这句话,她知道这条路不是她一个人走,她会等他们回来的。

两人便都不再多说,过了一会,反倒是南初七先来了兴致,直起身邀她:“走啊,跟我入围。”

“好!那就比一场。”明若清求之不得,笑着亮出早已戴好玉谍的右手。她的马就停小山坡附近,赶在南初七之前翻身上了征辔,利落地拉起缰绳,极有气量。回头间,那一笑好似春水化冰池,却是十分张扬。明若清足够自信,说比就比,她可没有要谦让的意思。

各家旌旗已经入林,只见镂膺虎韔穿梭其间,与远山景色相衬,于是一条长线过去,铁蹄溅泥、鬃毛飘扬,而马上的人或谈笑风生,或四顾指点,向前铺开了最旷达的意境。

南初七就喜欢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入围,自然不肯放过。两匹马先后飞入大狼山,赶上那条长线的脚步,在树影交错中,他见明若清轻甲修身,姿态潇洒,从背后抽出利箭,瞄准了她的第一只猎物。

如此,接下来的竞争定不会无趣。

南初七收回视线,单手已经搭在晚云弓上,用扳指轻轻扣着。因林间马蹄声响彻不休,惊动鹿群齐齐奔走,落他几步的明若清找准时机极快地射中一只,可他却在看别的地方,想要捕猎更强大的猎物。

这时,明若清勒绳盘马,高声喊道:“祁安,你请看鹿!”

是长风把她的声音送去了很远的地方,它热烈、宏伟,凛凛有生气,是哪怕南初七明白世事并非一直如故,都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他身后,说——

祁安,你请看路。

有人陪你,你且慢慢地走。

噔——

晚云弓瞬时松弦,裹挟着铮铮风声,不知道最后射中了什么。

南初七突然就笑了,适才明若清的一语双关,又何尝不是在回答山坡上他的欲言又止。是啊,要看路,世事如闻,听之即过,但他们不要停下脚步,远赴十里又十里,来日再相见。

队伍转过山头,空中有白鹰乘风盘旋,挥翅可蔽日,久久不肯离去,看得他们心痒。有人叫了声“吹角”,四周果然传来呜呜浑厚之声,不绝于耳,他们头上的鹰也跟着停滞,呈俯首姿态,已是在这一刻围成了捕猎圈。

看装束,南初七认出正是天道宫在协助外人围猎,以花宗主为首,分批追随飞鹰奔驰,昨晚带他摔跤的呼延铎也在其中,都是骑术精湛之人,但声势浩大,捉摸不透他们到底要如何处理乱窜的猎物。

南初七光顾着呼延铎等人的动向,未曾察觉林里会有另一匹良驹横行,直愣愣朝他撞来,幸好他及时止步,勒转马头看清了此人的样貌。

与此同时,那只鹰俯冲而下,听得一声高亢的嘶叫划过长空,十分英健。故意冲撞南初七的人未曾停留,略微抬手便接住了猛禽,旋即继续放蹄赶去,压根不给南初七一丝眼神,可让他纳闷极了。

眼见追赶不上,又吃了一嘴的灰,南初七干脆等在原地,扭过头来看明若清,她也感到不解:“傅远洲?”

就是傅澄。

所以先前的号角声只是为了吸引天上的海东青,野鹰急驰而下,稳稳扎在傅澄的护臂上,这样的驯养方式,很是气派,却也无礼。

方才南初七确实起了心思,可他又不知道这只鹰有主,经傅澄这么一撞后,他觉得多半是为了报复昨天的首猎。

明若清没和傅澄打过交道,看样子是个不好相处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南初七是真的惹了人家,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更让明若清疑惑的,是南初七居然都不骂两句?

明若清摇头,“太窝囊了吧你。”

南初七振振有词:“我有素质,我不能乱骂人,而且万一他是不小心,没注意我在这呢?树林里迷路也是常有的事。”

明若清的嘴很快:“那马蹄都快蹦你脸上了你说这是不小心——”

她的直觉更准,戛然而止是因为她发现了不对劲,朝南初七露出鄙夷的眼神:“原来你是看脸的啊,谁漂亮谁就有理。”

南初七俯身压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见人三分笑,和气一点意思意思。矛隼是傅氏象征,他撞我一回那我没话说,可既然跑远了,就该换我追了。”

犹如河仙城里故意放走小羊羔的乐趣,人多了就会有新收获,南初七一甩马鞭,明若清紧随其后,听着号角声追逐前面队伍的身影,确切地说,根本就是冲着傅澄来的。

两人的意图十分明显,但凡是出现在大狼山的兽类,那都是猎物。

傅澄用余光瞥见了,他带走的矛隼并非傅家的随行,因此被谁收入囊中都得看个人的本事,但当众抢夺有违仙家公德,这只鹰还立在他的肩头上,南初七总不能朝他放箭。

自然,傅澄也不会让南初七如意的。

明若清一路尾随,若是矛隼最终被惊飞更好,然而猛禽威武,岂会因那些空箭感到恐慌。林中号角声突然变得急促,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在这样针对性的追赶下,便是其他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一半为了劝阻,一半则在看戏。备受瞩目的两匹骏马如雁行,接连跨过灌木丛,繁茂的野草晃得厉害,留下刹那的痕迹,南初七更是趁着腾空时,朝傅澄的肩头拉开了长弓。

明若清瞳孔紧缩,不自觉屏住呼吸,成了?!

同时的,围观者也大多只有一个想法:他们会不会当场打起来?

无论是傅澄,还是南初七,他们的速度都太快了,但明若清确信自己目睹了利箭破空而出,就在矛隼准备飞走的瞬间,那一箭定能射中。

接着,视野内又泛起明光,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在最后关头一举击飞了南初七的箭。

第一支箭果然摧成两半,明若清转头看去,后来赶到的暗箭直直没入傅澄身侧的树杆,其势劲猛,箭羽还在微颤,不过那只鹰倒是真的飞走了。

这般精准地射穿目标,但凡偏一点轨道都会让南初七的“无心之举”成为蓄意伤人,若说及时止损,却也是一个下马威。明若清在树影里看到了来者的轮廓,他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怒气:“当面朝人放箭,你失心疯了不成?”

付清乐和唐沂一同骑马出现,本就是半路听到动静准备凑个热闹,但谁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他觉得南初七欺人太甚,当然,明若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不是,这两人追了傅澄一路,最后还明目张胆地拉弓,付清乐说他俩的脑子都糊了屎。

唐沂听到那句屎字,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梦回河仙城老爹面馆,付清乐总能说出特别恶心的词。他拉着缰绳往外侧靠去,站在最偏远的地方,评价道:“是有点过分。”

反正当事人已经远离现场,明若清没有顾忌:“他先故意撞人的,那只鹰也该归我们。”

若不是付清乐击飞了南初七的箭,没准猎物就到手了。南初七纯属是为了吓唬人,但这股趣味充斥着满满的恶意,他示意明若清无需再解释,毕竟那只鹰最后谁都没有得到。

“逐鹰不成,逐鹿总行吧。”明若清朝着另一边歪了歪脑袋,南初七连声应下,他还要和明若清争个输赢的。

二人和傅澄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付清乐没有理由抓着不放,他只是有点烦躁,怎么偏偏是这几个人,而且傅澄看都不看他一眼,显得他好像放不下那段感情,心里更烦了。

唐沂几步跟上,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难得安慰人一次,却非要往他雷区踩:“没事的,傅远洲走得太快,肯定不知道是你。”

付清乐啧了一声,不说话没人把唐沂当哑巴,这小子心眼很黑啊,他又没办法反驳,这还真是事实。

“就你事事顺心,请问你自己的解决了吗有心思管我?”

便是夏长缨和唐沂之间的恩怨,付清乐故意拿这个呛嘴,可唐沂不像他,说出的话反而让他再一次破防:“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你这个还联名。”

“不想他们跟你生了嫌隙,也不想在傅远洲面前丢脸,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沂是这样的,他精辟、主观、一针见血,他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付清乐的呼吸逐渐加重,唐沂听到了,在反应上慢了一拍,不过担心他真的气死,转移话题道:“我有个疑惑想请你解答,关于龙眼的。”

入围前付清乐还在看梅花易数,听闻程千帆终于当上长老并准备传学奇门遁甲,他二人有过短暂的闲聊,而龙眼祭台的文字似乎与天命息息相关,程千帆太忙,唐沂只能找付清乐问问。

付清乐算是明白唐沂跟来的用意了,不过他也好奇龙眼到底有什么秘密,竟能让唐沂信一回玄学。

“说。”

他愿意为自己解答,唐沂却在说出口的瞬间迟疑了,试探性问道:“你…会算命吗?”

付清乐:“?”

祭台的小字其实很好理解,唯一成谜的是霍珣指给唐沂看的卦象,他画在付清乐的手里,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图案应该长这样。

付清乐光靠算肯定算不准那天的结果,唐沂更是不记得具体时辰和方位,但他画出来的六条线,若是巧合形成也就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沂见他久久盯着掌心,表情也变得凝重,不禁问:“厄运?”

付清乐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空学镇算过的二卦,全是长风相随之象,意味着他们这些人必须聚在一起才能化解不顺。但也有魇祷误人之术,他居然现在才明白,后者指的或许不仅仅是初云号上的梦境。

付清乐收拢掌心,唐沂留下的温热随之而散。他不知道这条龙眼卦象具体是指谁,有剥落、瓦解之意,却能莫名联想起他为姜云清算过的病卦,如此一来,他好像都清楚了。

“剥卦大凶,小人当道。”付清乐当即扭转马头往回走,他得告诉姜云清,如果想要病好,就必须速速远离某人,因为——

“我们当中有个人,可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