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宫灵还真想到了一点,但是她不知道算不算异常。
“那人在进药铺之前,把手上的刀放在了药铺门口。”
宫灵的话让宫叶有了印象,“不错,确实是把刀放在门口的。”
“过了一会儿,大赫那人就来了。”
“可还记得那刀是怎么放的?”凌婵问,若是以放刀为暗号,肯定不是随便那么一放。
宫灵求助的看向宫叶,能想起放刀这个细节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怎么放的刀...
“你们再仔细想一想。”萧瑾出言安抚两人,“不要着急。”
凌婵也轻轻的颔首,“不错,这事不急,关键是你们要想清楚,”
宫叶宫灵两人神色凝重,“楼主,我们会好好想一下。”
凌婵和萧瑾往外走,把空间留给她们。
这个院子有点破落,但是很大,院子里是青衣楼的姐妹临时竖的一个旗杆,上面挂了一个青字旗。
“我们把周围的一些空院子都租下了,等其他武林侠士来了就可以在这里住下。”一个青衣楼姐妹过来解释。
“他们看到这面旗子就知道找过来了。”
“楼主教给我们的谋生法子,姐妹们都做的不错,赚了一些银子。”
“这次都集中在一起,买了粮食,也在来的路上了。”
凌婵诧异,“这是谁的主意?”
她并没有要求她们这么做,毕竟青衣楼有这么多姐妹要养活,好不容易赚了点银子,她们完全可以留着傍身。
但是她们选择把银子拿出来,换成粮食送来边境。
“是大家的主意,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姑娘神情沉重,“我大祈受大赫侵扰多年,如今,我们要齐心将他们赶出去,什么银子金子的,那都是身外之物。”
这些姑娘啊,她们的际遇不好,却都是有大义的。
“大约还有几日到?”凌婵又问。
她们大概会在五方县待上三五日,若是她们能在三五日里到,她还可以直接带着她们和粮食去军营。
“大概也就这两三日吧。”
凌婵了然,“嗯,其他武林人士可有消息?”
“有。”姑娘对凌婵的问题是对答如流,可见她对青衣楼的事情很是用心。
“各门派一直都和我们有联系。”
“他们也从各地调来了粮食,估摸着六七日就到。”
凌婵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你叫宫青?”
宫青眼睛一亮,“楼主,您记得我?”
凌婵当然有印象,“我当然记得你,你既聪慧又漂亮。”
宫青羞涩一笑,“楼主过奖了。”
“那,那我去做事了。”该说的都说了,宫青福了福身就离开了。
萧瑾看着她的背影,感叹道,“青衣楼的姑娘真是大义。”
他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夸的还是自己人,凌婵给了他一个绝美的笑脸。
宫叶宫灵在屋里,想了大半日,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有了统一的答案。
“楼主。”两人找到刚沐浴完的凌婵。
“楼主,我们想起来了。”两人仔仔细细的把大祈士兵放刀的步骤演示出来。
“他把刀侧向门的方向,刀柄上还系了一截红绳,他还特意撸顺了红绳,放在刀的外面...”
“刀是这样侧着的靠门的...”
宫叶宫灵特意找来一把刀,按照那日看到的细节,把刀放在墙边。
“楼主,就是这样的...”
凌婵看着墙边的刀...“好,那明日...”
第二天,凌婵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祈士兵的模样。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刀,是大祈士兵常用的刀,刀柄上也系着一截红绳。
“我陪你一起...”萧瑾说。
“不用,有她们陪着我就行了。”凌婵指向宫叶宫灵。
可是萧瑾眼中的担心并没有退去,凌婵见状不知道怎么的,竟心有不忍,“你若是...想去,便远远的跟着,可别太近了,坏了我的事。”
萧瑾意外的看向她,可是凌婵已经看向别处了。
“走吧。”
凌婵和宫叶宫灵走在前面,萧瑾远远的跟着。
快到那药铺时,凌婵停了下来,往后看了眼,然后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宫叶宫灵则转身离开,在旁人不在意的地方掠身上了屋顶。
凌婵来到药铺门口,按照宫叶宫灵说的把刀放在了药铺门口。
放好后,她踏进药铺。
药铺的掌柜站起来迎接,“小哥要点什么?”
“把铺子里有的伤药拿来看看。”凌婵粗着嗓子,脑袋左右观望,将药铺里的情况看在眼里。
药铺没什么特别,跟其他地方的药铺差不多。
掌柜的开始整理药材...
在药铺左边有几把桌椅,应该是让客人坐着等待或者歇歇脚的。
凌婵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侧着身躲在药铺门口。
大约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凌婵便听到一个脚步声从药铺外走进来。
不一会儿,她对面就笼罩了一层阴影,还闻到一股羊肉味,对上了!
“今天是什么消息?” 来人压低着声音。
凌婵抬眼,和对方面对面,宫叶宫灵见过他,和凌婵描述过此人的长相。
这人是典型的大赫模样,头发微卷。
此人看清凌婵的脸就立刻知道出事了,他想也没想的转头就要跑。
可是...他根本跑不了,因为凌婵扣住了他的肩膀。
奋力的挣扎几下,还是挣脱不了,他的手臂往后甩,准备攻击凌婵。
但下一秒,他的脖子上架上了两把剑。
是宫叶宫灵从窗户突破进来。
药铺的掌柜捧着各种药材过来,看到这情形吓得药材散落一地。
凌婵看了他一眼,道,“一起带走。”
涉及卖国,不能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凌婵走出药铺,后面宫叶押着大赫人,宫灵押着药铺掌柜,回到了她们租住的院子。
奇怪的是,跟她们一起离开的萧瑾却没跟着回来。
“分开审。”凌婵交代宫叶宫灵。
“楼主,茶水和糕点准备好了,您去歇一会儿吧。”宫青过来,请凌婵进屋歇一歇。
可凌婵却还挂念萧瑾,“萧副将回来了吗?”
宫青摇头,“不曾回来。”
那他到哪里去了?
“萧副将回来了。”宫青突然眼睛一亮,朝着门口看去。
萧瑾回来了,不是一个人,他面前还押着一个人。
额...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还是个女子。
那女子姿态柔软,身体一直往萧瑾的方向靠。
而萧瑾居然就这样让她近身...
凌婵这时还没发现,明明萧瑾身边有两个人,她却只在意他身后的女人。
“萧副将,他们是?”宫青问出了凌婵想问的。
萧瑾把前面的男人推给宫青,宫青立刻用剑架了上去。
“此人应该是和大赫那人一伙的,刚才负责给那人放风。”被他看到了,便一起逮来了。
至于身边的女子,萧瑾回头看了女子一眼,她立刻侧着头柔柔的垂下脑袋,露出自己光洁嫩白的脖子。
顺着脖子往下,是松散的衣襟...
“她是我救下的女子,叫...沛儿。”
沛儿?凌婵看向那女子,沛,充盈...她的视线往下滑,来到女子胸口,惊叹着名字的贴切,确实...充盈啊。
“她爹娘已经不在了,叔婶还将她卖给了青楼...”萧瑾说着沛儿的身世,眼神怜惜。
“先让她...去沐浴,换身衣服吧。”
凌婵往旁边的青衣楼姐妹看了眼,她们过来领着沛儿离开。
“我去给她买几套衣服。”萧瑾说完转身离开。
凌婵楞在原地,他去买衣服?他知道人家穿什么尺寸吗?
很快,萧瑾买了新衣服回来,让青衣楼的姐妹交给沛儿。
沛儿换了新衣服出来,竟出人意料的合身。
凌婵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但很快就消失了,她自己都没发觉。
“走,去看看她们审得怎么样了。”凌婵喊上两个青衣楼姐妹,一起去审问犯人的屋子。
三个人是分开审问的...宫叶宫灵和宫青负责审问,已经半个时辰了,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楼主。”宫叶负责审问的是在药铺里发现的大赫人,“他什么都不肯说。”
凌婵看了那人一眼,他神色倔强,眼神凌厉,不是个会屈服的人。
“看你的年纪...”凌婵走向他,“有四十多了吧?”
那人看着凌婵,并不搭话。
“最近这十几年...都是你在五方县负责军情刺探吗?”
那人还是不说话。
凌婵也无所谓,“那跟你接头的大祈士兵的年纪也应当不小了。”
“我来猜猜。”
盯着他,凌婵开始猜测,“那人比你年纪小?”
大赫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下。
“和你差不多大?”
大赫男人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比你大?”
大赫男人:“...”
“我知道了,那个人的年纪比你小。”
大赫男人诧异的抬眸,好像在问凌婵是如何知道的。
宫叶搬了个椅子过来,让凌婵坐下,“楼主,您是如何知道的?”
她也好奇...
凌婵实际上是通过男人的微表情猜出来的
所谓微表情,是心理学中很有名的词汇。
人的脸上会因为内心感受出现不同的表情,这些表情会泄露很多信息。
微表情,时间特别短暂,有时只有二十五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秒,所以必须十分认真才能抓得住。
人的基本情绪,比如高兴、悲伤、愤怒、厌恶、恐惧、惊讶等,都属于生理应激反应,自然发生,一般是很难被人控制和隐瞒的。
刚才她的几句话,大赫这男人出现了不同的表情,让她知道大祈士兵的年纪是比他年纪小的。
但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
“松开他。”凌婵道。
宫叶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去把男人身上的绳索松开,然后满身防备的盯着男人。
除了看微表情,还可以结合对声音、身体动作的观察和对比,来判断对方有没有说实话。
男人扭了扭手腕,并没有因为松了绑而高兴,反而...更加警觉。
“你的同伴也被我们抓了,你知道吗?”凌婵问。
男人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下颚下垂,眼睛张大,眼睑和眉睫微微一抬,仅不到一秒的时间...
他在惊讶,说明宫叶并没有将他同伴也被掳的消息告诉他。
“我想知道,给你大祈军中消息的人是谁。”
男人冷哼,“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你应该知道,我们大祈的兵马已经到了诃云府城下了吧?”
面对凌婵的询问,男人嗤鼻,上唇上抬,眉睫垂下,眼睛微微眯起,他厌恶凌婵,或者说厌恶大祈。
“你信不信,我们一个月内能攻下诃云府?”
大赫男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痴心妄想!”
“十几年前,大祈镇北侯宫乐乐不过一两年就将大赫打回诃云府,更将两边边境往北移了百里之远。”
“这些年,大赫靠着你们这些细作才勉强让我们大祈士兵退回原本的边境。”
“如今我们大祈再次兵临城下,不知道大赫又要花上多少年才能让我们退回原本的边境?”
男人挭着脖子...
“我们已经兵临城下,给你消息的那人于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既然如此,你还保他的命做什么?”
男人的眉头再次抬起,惊讶无比的看着凌婵。
“还有...”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卖国的混蛋是谁,但...”
凌婵扯着微笑看他,“你在五方县潜藏多年,总有些痕迹...”
“你的亲朋...妻儿...花些时间还是可以找出来吧?”
盯着男人的脸,凌婵发现在她说到妻儿二字时,他明显的出现了眼睛张开,嘴唇也微微张大,眉毛上扬紧锁,眼皮收缩,鼻孔张大的表情...
这是在害怕。
“你在五方县有妻儿!”凌婵不是询问,是肯定。
男人瞬间眉毛下垂且拢起,额头紧皱,眼睛愤怒的盯着凌婵,“你想做什么?!”
凌婵想起了宫州,想起了海女,“你一个细作的儿子,肯定也会成为细作,那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海女是大赫细作,她的儿子宫州就被她培养成了大赫的细作。
这是巧合吗?还是...这是大赫的‘细作二代’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