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到我的营帐等着，再去伙房给她们取点馒头和水。”
凌婵折回营帐，“刘将军，我先下去了。”
刘弘放下笔，站起身抱拳拱手，“镇北侯慢走。”
回到自己营帐的凌婵，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宫叶宫灵。
“就你们两人吗？”
宫叶宫灵其实刚坐下，见到凌婵赶紧麻溜的站起，“回楼主，宫梓还有其他姐妹都在五方县。”
“你们有何要事？”凌婵轻轻往下压手，示意她们坐下。
“回楼主。”宫叶将她们在五方县发现的情况告诉凌婵。
原来，青衣楼的姐妹来到五方县，租了一个院子安顿下来以后，宫叶和宫灵出来打探军营的位置。
好巧不巧的是，她们刚出了院子就看到了一个身穿军服的男子从眼前走过。
她们想着这人穿着军服，那肯定是军营里的人，正好可以上去问一问军营的位置。
就在她们要上去询问的时候，宫叶发现了此人的异常。
他一直东张西望，好像在做什么亏心事一般谨慎，于是宫叶宫灵两人临时决定跟着他，看看他要做什么。
听到这里，凌婵给了宫叶一个赞许的眼神。
她能发现异常，说明她很敏锐，适合做特工、间谍这一行。
宫叶不好意思的憨笑，继续说下面的事。
她们跟了这个士兵一路，他虽然行为异常，但是没有做出什么可疑的事情。
就在她们以为是错判的时候，这人进了一个铺子，是专门卖药材的。
在士兵进去后不久，又有一个人进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士兵出来，拿了剑就走，另一人很快也跟了出来。
凌婵听到这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宫叶这时拧起了眉头，“楼主，怪就怪在...后面这人...”
“他从我们身边走过...”宫叶看向宫灵，“我们都闻到了一股子的...羊肉味。”
大祈人也喜欢吃羊，刚吃过羊的人身上沾染上羊肉的味道很正常。
问题出在地方，这里是五方县，是大祈和大赫的边境，这里的百姓很穷苦，怎么可能吃羊呢？别说百姓了，就是这里的县太爷，县里的富户，那也是舍不得吃羊的。
所以她们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人不是大祈人，而是...大赫人！
大赫人尤其喜欢吃羊肉和马肉！
凌婵在京城的时候倒是没吃过羊肉，但是在浮云山庄时，曾经有过一道羊肉。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没有多样的佐料，还是烹饪的方法单一，那羊肉的味道十分浓郁。
若是有现代的佐料，现代的技术，很多羊肉是没有膻味的，据说越是往北，羊肉的膻味越轻。
但是在这里却很难去除那股子膻味，所以宫叶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我们跟着那人一路往北...”
“竟出了五方县，然后到了大赫军营。”
“那人进了大赫军营！？”凌婵重复宫叶的话。
“大概什么时候？”
宫叶的眼睛往旁边瞄了一下，“应该是...戌时末，亥时未到的时候。”
戌时末，亥时未到，那就是晚上九点左右，不正是他们在渡河的时候吗？
所以...往前推，那个大祈士兵就是军中细作！
“你们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凌婵问。
宫叶宫灵摇摇头，“那人十分谨慎，出来时低着头，我们也不敢靠得太近，所以没有看清。”
“不过，我们看清了大赫那人。”
凌婵思索了一会，“那你们两个先留在五方县，好好找一下这个人。”
“至于宫梓她们，明日就让她们来军营吧。”
宫叶宫灵领命，“那属下先回去了。”
两人走到营帐门口，正好碰到去取馒头和水的红豆、宫兰宫瑜三人。
“楼主。”宫叶宫灵朝红豆行礼。
红豆将馒头塞给她们，“带在路上吃。”
既然是已经走到营帐门口了，红豆知道她们肯定是要离开营帐了。
“谢谢楼主。”宫叶宫灵接了去，又回头朝着凌婵行礼，然后再朝着其他人行礼，然后才掠身离开。
经历一场大战，凌婵也有些困乏，趁着天色还未亮，她简单的洗了个澡，上床睡了一会儿。
她也只睡了一会儿，天微亮就醒了。
出了营帐，她发现留下来清理战场的士兵已经回来了。
“镇北侯。”大家的精神头居然还都很好，一手端着一碗粥，一手拿着一个馒头。
一口粥，一口馒头，嘴巴里囫囵个儿还要跟凌婵打招呼，“镇北侯，昨晚多亏了你。”
凌婵笑着朝大家点头，“多亏了大家才是，大家多吃点。”
“当然了。”士兵们豪爽的举起粥碗和馒头，“吃饱了我们才能兵临城下。”
“对，兵临城下！”
“兵临城下！”
“兵临城下！”
隔了十几年，大祈士兵终于再一次出现在诃云府城外，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热血沸腾的时刻。
“大家快吃，吃完了就列队等刘将军的命令。”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话，大家举起白粥呼噜噜的像抽水机一样喝起来，手里的馒头也没有时间细品了，两三口就吃完。
凌婵看着他们散去，自己也转身准备去找刘将军。
一转身，她先看到了刘弘营帐外的萧瑾。
想到昨晚宫叶宫灵来通知的事，凌婵微步走近他，“萧副将。”
简单的拱手，“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萧瑾朝她微微点头，“镇北侯，请说。”
同时心里犯嘀咕，之前不是还躲着他吗？今日怎么主动找他说话？
不论如何，他还是心生欢喜的。
“昨日，青衣楼的姐妹到五方县了。”凌婵说。
萧瑾看着她，眼神带着询问。
“她们发现了一件事。”
凌婵把来龙去脉细细说来，“我让青衣楼其他姐妹来军营，宫叶宫灵两姐妹则留在五方县找到那个大赫人。”
宫叶宫灵没看到大祈士兵的模样，昨日进出军营的士兵又那么多。
找不到大祈士兵，只能指望找到大赫人，然后通过他问出大祈士兵的身份。
“没那么容易。”萧瑾直接打破凌婵的想法。
凌婵不解，“为什么？”
只要那人在五方县城，宫叶宫灵总能知道的。
“传递消息的人不会轻易出现，通常都是有一定的暗号才行。”萧瑾解释给她听。
凌婵闻言，不觉拧眉，“暗号...”
“宫叶她们可看到什么特别的事？”萧瑾问。
凌婵摇摇头，宫叶宫灵并没有提到这事。
萧瑾淡道，“那...只怕她们找不到那人。”
“那我们军中的细作呢？可有办法找出来？”
萧瑾没有立刻否决，“还是等大军到了诃云府城下再做打算吧。”
凌婵颔首，“也好。”
待大军吃饱喝足，又好好休息了一日，到了翌日早晨，刘弘才下令让大军拔营，前往诃云府城下。
这一次，他们也不用日夜赶路了，慢悠悠的往诃云府前进。
疾马走三日的路程，他们大军走了五天才到诃云府城下。
此刻的诃云府已经严阵以待，城墙上站满了士兵。
刘弘下令，在诃云府城下五里扎营。
这个距离很近了，在哨塔上可以看到诃云府城墙上的人影。
刘弘一点儿不急，大祈士兵也不急了。
大家就在诃云府城下，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反倒是他们的一举一动落入到大赫士兵眼里，让他们十分羡慕嫉妒。
去济纳府运粮的咎洪图还没回来，送去朝廷的信也没有回音，他们现在孤立无援。
青衣楼的姐妹们在几天前也加入了大祈士兵的队伍，扎营时，她们的营帐就在凌婵周围。
宫叶宫灵那边每日都会送消息来，但都没有大赫细作的消息。
趁着两军对峙没有动作，凌婵决定亲自去一趟五方县。
萧瑾得知后，追上她要和她一起去。
“你...”凌婵下意识的想开口拒绝。
“走吧。”萧瑾直接打断她的话，“军中细作得尽快的揪出来。”
“否则会影响我们攻打诃云府。”
“小姐。”红豆包了一大包的馒头，“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凌婵接过馒头，“姐妹们都在这里，你也留在这里。”
“最近几日，若是刘将军召集副将商议军中事宜，你替我去。”
“是。”红豆听话的点头。
凌婵将馒头挂在马背上，然后翻身上去，“萧副将，走吧。”
两匹马奔出军营，朝着南方而去。
这一路要走上三五日，凌婵心急，马不停蹄，第一天晚上戌时末了，还在奔跑。
“镇北侯。”萧瑾喊她。
凌婵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加速。
萧瑾无奈，只能加速跟上去。
“镇北侯。”
“挽月。”
“凌婵！”萧瑾无奈，驾马到了凌婵身边，侧头对着她喊，“凌婵。”
凌婵这才看了他一眼，然后拉住缰绳慢了下来。
“萧副将？”
“凌婵...”萧瑾也停了下来，“天色已晚，我们歇一会儿吧。”
“你累了？”凌婵反问，打量萧瑾的眼神好似有些瞧不上他似的。
“我...”萧瑾无奈，“我还好，但是...我们不要休息，马儿也要休息的。”
凌婵垂眸看了下座下的马，它正喘着粗气，看起来确实疲惫不堪，可是它和大祈士兵一样忠诚，并没有尥蹶子。
“给马儿喝喝水吧。”萧瑾道。
凌婵座下的马儿瞄了萧瑾一眼，感激他仗义执言。
翻身下马，凌婵掏出水袋，倒到手心里，然后将手递出去。
马儿很乖，伸出舌头舔舐。
它也是真的渴了，将水袋里的水喝了小半才停下。
那边，萧瑾也在喂自己的马儿，两人就这样无声的背对着背。
喂好后，他将马拴好，“我去找点草料来。”
凌婵嗯了声，也把马拴好。
等萧瑾回来，凌婵已经把火堆燃好了。
萧瑾不但带回了草料，还带回了一只野鸡，还是拔了毛处理过的。
“野鸡？！”凌婵惊喜得看过去。
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沾荤腥了。
萧瑾朝她笑笑，“嗯，一会儿让你吃两个鸡腿。”
凌婵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用。”
萧瑾沉默着，慢慢的烤着野鸡，神色认真。
凌婵原本还看向别处，可是黑夜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她的眼神就慢慢的移到了萧瑾脸上。
他也不知道何时把脸上的面具取下来了，想来是火烤得太烫了吧。
因为长期戴着面具，他脸上明显颜色分层了。
“你的伤既然已经好了，为什么还戴着面具？”凌婵不解。
他脸上除了面具导致的颜色分层，已经没有任何的伤痕了。
萧瑾摸了摸脸，没有抬头，“戴习惯了。”
其实...他心里对凌婵...有些奇异的猜测，她给自己的药...太灵了...
若是伤势被人发现这么快就痊愈了，肯定会引人注目的。
所以，他还是决定戴着面具，等边境大战结束回京再取掉。
凌婵掏出一个馒头，用细木棍插上，放在火上烤着玩。
没想到馒头表面烤得酥脆，还别有一番风味。
凌婵干脆也替萧瑾烤了一个，“给你尝尝。”
萧瑾去接，手却不慎碰到了她的手背。
两人同时一僵，萧瑾的胸口更是骤然起伏。
凌婵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你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嗯。”萧瑾嗯了声，另一只手尴尬的转动着烤鸡。
馒头靠近嘴角，还将他烫了一下，“嘶...”
凌婵抬眼看他，“烫得很，小心些。”
烧鸡烤好，萧瑾当真撕了两个鸡腿递给凌婵。
凌婵看着近在眼前烤得香气喷鼻的鸡腿，鼻头受不了的嗅了嗅，“好香啊。”
“吃吧。”
凌婵只接了一只鸡腿过去，“你也吃一个。”
“你吃吧。”萧瑾却坚持将另一个也塞到她另一只手里。
凌婵看着他继续撕烤鸡的侧脸，心底有点异样升起...
第五日，两人才到了五方县，找到了宫叶宫灵。
“那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宫叶宫灵面对萧瑾和凌婵的问题，蹙起了眉头仔细思索。
两人时不时的交换眼神...
“我想起来了。”宫灵突然叫出声，凌婵几人都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