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莹抬头看他，柔软纤细的指尖落在他的脸颊上轻抚，如同爱人之间的亲昵。
褚雪莹轻声道：“师兄在想什么呢？竟连我的问话都没听到？”
女子声音轻柔带着点埋怨，清浅的呼吸像羽毛一样剐蹭在他的喉结上。
一呼一吸都是女子身上淡雅的清香，在朦胧的夜色下，这一切宛如幻梦，一场日尽所思都做不来的美梦。
从未如此近过，杨町心脏狂跳，喉结不停滚动，口干舌燥地想要吞咽些什么，他的呼吸不知不觉地灼热起来，全身像着了火。
他却一动不敢动，怕惊扰了她，怕这美好太过短暂，转瞬即逝，让他来不及细细感受。
他克制着转过头看着别处，低声道：“师妹的话我有在听，我……我只是在想师妹……”
杨町面红耳赤，根本不敢看她的反应。
褚雪莹：“师兄想我什么？为何不看着我？”
女子美妙的嗓音像是海妖在他耳边蛊惑，让他时刻处于失控的边缘。
杨町竭力克制着心中即将破笼而出的野兽，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她，身子微微弯曲，脑袋微垂，与心上人只隔着一指长的距离。
他的眼睛不觉盯在那红润的唇瓣上，理智和欲望拼命拉扯，距离一点点缩进再缩进。
褚雪莹轻笑，退后一步道：“师兄怎么不回答我？”
杨町见她远离，心中失望的同时又松了口气，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伤害她。
他张口，声音沙哑：“师妹真的放下二师兄了吗？”
褚雪莹点头，笑不及眼底道：“自然。”
杨町迟疑道：“那，那我可有……”
他想问他可有机会分得她的爱，不求全部，只求在她心中有他的位置，哪怕一点点。
他还想问她是否还记得多年前在褚国都城救下的那个乞丐，但话到嘴边他反而说不出口。
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可有什么？”
褚雪莹问道。
杨町：“……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想被师妹需要，任何事都可以，只要师妹需要我。”
褚雪莹笑道：“我自然是需要师兄的，只怕师兄会感到厌烦。”
杨町忙道：“不会厌烦，我求之不得！”
褚雪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那便多谢师兄了，夜已深，师兄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杨町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说着回去，他的脚却像是在地上扎了根，未动分毫，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褚雪莹的背影远去。
他抬手抚上脸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想象着他的手覆在那只柔若无骨的手上的画面，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清雅的香气。
如果还能再久点就好了……
这一晚有人难得做了一场美梦，梦里暮雨潇潇，春色销人魂。
也有人噩梦连连，冷眼旁观。
褚雪莹再次被拉进梦中的世界，一幕幕画面，曾经让她感到恐惧和绝望，现在只觉麻木无趣，仿佛经历那一切的主人公并不是她。
不知何时那些画面一一远去，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冥冥中，有什么在和她对视。
褚雪莹扯了扯嘴角，看着空无一人的世界，冷笑道：“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人回答。
她对着虚空道：“这么多晚上的相处，阁下是不是该出来与我见一面？”
依旧无人回应。
褚雪莹出神地睁大眼睛，黑暗将她的视线笼罩，她仿佛不经意道：“听说天道有了意识，也不知是真是假。”
天道有了意识的猜想是许久之前占卜峰的文师叔占卜出来的，为了这一个猜想，天焱宗乃至整个仙灵大陆的修仙者开始联合起来，因此她得以从御灵宗来到天焱宗。
大道无情，天道生出意识对仙灵大陆来说不是好事。
最直观的表现便是修仙者修炼遇到瓶颈，修为停滞不前，只是不知道天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黑暗颤动一瞬，似乎被那句话触动。
“哈，哈哈……”
察觉到黑暗中的动静，褚雪莹不禁笑了起来，笑得眼角流下晶莹的泪水，自顾沿着脸颊滑下，她的眼神却是空洞而无物。
她早便有所猜想，最近她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天道在暗中影响着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被宋延抓走囚禁，被附身逃出寝殿，从迷迭山救出乐枳，昏迷后的记忆空白，一切的一切，都是天道在掌控着。
本是承天地自然法则而生的天道，却偏偏做出了违背其本身规则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被选中作为傀儡？
但现在她不会问了，她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不成，那便鱼死网破！
“天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就像一个偷窥狂，在暗中窥探控制我的人生。”
褚雪莹像在自说自话，喋喋不休道：“前几次我昏迷是被你操控了吧，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啊。”
“先是通过梦境一遍遍让我经历那些黑暗的过往，趁我神思恍惚之际附身来达到你的目的，我的那些不堪经历，有多少是你的手笔？”
她最痛苦的经历便是在御灵宗的那段时间，那场噩梦贯穿她的年少始终，好不容易去了天焱宗，以为从此可以摆脱噩梦，却没想到噩梦如影随形。
在她看到希望的时候，脚下的世界轰然倒塌，让她整个人坠入地底不见天日。
她好恨！
褚雪莹眼睛被血丝充斥，怨恨完全占据了她的心灵，她的情绪紧绷着，又哭又笑的模样像个疯子。
过了许久，她终于平静下来，目光狠厉地盯着虚空，一字一句道。
“我要和你谈谈，你选择我作为傀儡说明我是你最佳的选择，我要你帮我报仇，作为回报，我会扮演一个合格的傀儡，去配合你完成你的目的。”
黑暗再次传来异动，却无更多动作。
褚雪莹继续道：“人生难免一死，你若不同意，我不介意自戕成全你去找其他傀儡。”
傀儡似乎真的不好找，在她的话音落下，黑暗中终于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