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间。
风烟站在一棵大树下,远远的看着混在农人中的刘邦。
他正帮一个没有牛的瘦弱农人拉犁。
刘邦在沛县混迹于黑白两道之间,接触过不少底层人,自然知道怎么与底层人打交道。
再加上他皮肤有些黑,手上有茧,又刻意的穿了破烂的衣裳,把头发弄得又乱又脏,身上也抹了泥……
他此刻看起来,就和一个稍壮些的农人没什么两样。
风烟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她在现代虽是在农村长大,但干的农活并不算多。
顶多是在父母忙不过来时煮煮饭,收粮食时帮忙晒晒粮食,偶尔会拔下地里的草而已。
再大些后,家里的一块地被一开石厂的老板看中,父母没把地直接卖了,而是要了些股份每年分红。
之后有了些积蓄,父母就在镇上开了个小超市。
家里条件一好,风烟连粮食都没晒过了。
干活少的人手细嫩、白皙,不会满手老茧。
风烟手上的那点茧,还是在现代上学时,写字握笔握出来的。
她的手尚且如此,更别说脸了。
她就算穿上破烂衣裳,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也融不进农人当中。
就是勉强混进去,别人也能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同。
贵族、豪富,向来是黔首们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她若是想要帮帮忙,或借此得到什么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刘邦会下田帮着农人干活,而风烟却只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
只是……
“阿姊。”韩信从不远处走来,在风烟身边站定。
“观农人耕种?”
风烟抬手,指了指刘邦。
“邦此刻与农人无异。”刘邦已经改名。
或许是他与‘邦’这个字有一定的适配性,又或许是刘邦喜欢这个字,总之……
即使历史已经改变,他改的名也仍与原本的历史相同。
“体民之苦,察民之需……”
“我不如其多矣。”风烟道。
此时的官员多出身于贵族,让他们探查民意,很少有人能深入调查。
就算任务下来了,大多数官员也会让自己养的门客去查探。
就算亲自去,顶多也只是找几个农人问问。
或许有少部分人会扮作农人融入其中,却不可能去干拉犁的活。
刘邦会去拉犁,是出乎风烟意料的。
风烟在历史上了解到的刘邦,虽是个能放下身段的人,但也同样是个好享受的。
在她以往对刘邦的认知里,刘邦能与农人打成一片,会帮着搭把手干活,却不会做那最苦的活。
谁知道……
是她想当然了。
也难怪,刘邦在沛县的人脉会那么广。
“曲辕犁、新锄、耙……皆由阿姊献上,怎有不如之说。”韩信对风烟的说法并不赞同。
“依信言,阿姊远胜刘邦!”
韩信竟直呼刘邦的姓名。
这在秦时,可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个行为了。
风烟:……
真是罪过,历史上早期算得上是君臣相得的两人,属臣的那方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对‘君’的那方产生了不满。
风烟拉着韩信席地坐下。
“我所言,不为争功高……”
风烟说的不如,虽有指她无法扮成平民融入其中,却更指人心。
刘邦在扮农人时能干最苦最累的活,那农人必定会对他放下心防,吐露心声。
这就是便于查探民意。
最重要的是,在刘邦恢复身份后,农人必定会生出感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