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第二天要去录节目。
周寂让司机先送她去了录制地点,夫妻两人坐在后座,中间的空隙仿佛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周寂在车里就开始处理工作,电脑屏幕的光映照在男人的脸上,因为生病,原本苍白的脸看起来倒多几分病态的洇红。
姜玥没什么话和他说,贴着车窗,自顾自的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
大抵是春天真的快要来了,白茫茫的世界好似有了一丝春意,抽芽的嫩绿在晴阳下更是透绿。
驾驶座上的司机,压力极大。
车里静得叫人心慌。
先生和太太,性子一个比一个淡漠。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录制现场的门口。
姜玥推开车门,头都没回,连声招呼也没打就下了车。
男人合起电脑,随后也下了车。
他今天穿了身深黑色的西装,长腿宽肩,穿着西装就更衬得身材优越,他跟在她身后。
姜玥回头看见他,还很奇怪:“你跟着我干什么?”
周寂上前攥开她的手指,同她十指相扣,语气很寻常自然:“周太太,我今天专门来探班。”
姜玥眨了眨眼:“探谁的班?”
她指了指自己:“我吗?”
周寂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姜玥当他今天又是太无聊了,才会来录制现场。
周寂其实很少在媒体上露面,八卦新闻上那些偷拍照不算,正儿八经的场合,他确实是不太喜欢被镜头对着的。
周先生的大驾光临,让节目组诚惶诚恐的。
导演并未换人,而是被台长敲打了一番,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这么拎不清,也难怪这么多年都只能做些半死不活的糊比节目。
好不容易搞了档有水花的,还不知轻重,蠢都蠢死了。
副导演让人去给周先生安排了专座,还有专门的休息室。
“周先生,您来也不说一声,我们应该派车去接您的。”
这话说的属实客套,他们之所以如临大敌的,也是怕得罪了人。
周家旗下的产业太多了,大大小小的行业都有涉猎,现如今市值最高的娱乐公司,也不过是周家名下一个排不上号的小公司而已。
医药、科技方面的龙头。
其父更是新闻上常见的掌权人。
实在得罪不起。
周寂说是探班就真的只是探班,没有出声干涉录制的进程,也没有要看给嘉宾提前准备好的台本。
休息间隙,周寂走近了姜玥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在掌心里焐了焐,刚刚堆过雪人的手冷冰冰的,好似都快要失去知觉了。
周寂无可奈何笑了笑:“怎么这么喜欢雪?”
堆过好几次雪人了,好像还玩不腻。
姜玥不太习惯当众和他这么亲近,四周有无数双眼睛,悄咪咪的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姜玥挣不开手,就算了。
周寂叫人送来了午餐,早就看出来她吃不惯剧组的盒饭,也吃不下那几个少年做的饭菜,每样都只夹了一口就不碰了。
适应是能适应的。
挑食却也还是挑食的。
其他人看着无不吃惊,也没见识过周家这位低声下气哄人吃饭的样子。
每次新闻里,这个男人都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冷峻模样。
周寂在现场一直待到了录制结束,制片人也在现场陪着,小心翼翼。
今天的录制氛围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闲杂人等大气都不敢喘,闲聊的话也少了许多,个个自觉闭上了嘴,当好哑巴。
周寂的突然出现提醒了他们,即便姜玥脾气比起以往收敛了许多,为人也变得随和,可她依然是豪门世家的少奶奶。
她不计较,节目组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的欺负人。
导演冷汗连连,身体都变得不太舒服。
他一开始以为姜玥那个脑子根本发现不了,他们在她这儿用的小手段。
谁知她不仅清楚,还有个大靠山。
这会儿导演是真的后悔自己先前鬼迷心窍,故意往姜玥身上背黑锅的事儿。
收工的时候,导演感觉周先生朝他投来了冷冷淡淡的一眼,极其平淡的眼神却成了压在他心头的刀,让他觉得胆寒。
导演心头烦乱,赶紧通知了剪辑这两期不要乱剪,尤其是别再用给姜玥泼脏水式的预告来吸引眼球。
他才认清,自己真的得罪不起姜玥。
按说这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说是云泥之别并不为过。
可是姜玥方才站在周寂身侧时,并不显得高攀不起,也没有任何怯懦的弱态。
清冷疏离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淡漠,通身都是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期节目刚录完,网上就有了爆料。
“@娱乐圈缺德民工:某位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今天去探班老婆了,现场和财经新闻上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我在组里的朋友告诉我说,他的眼神就没有放在别人身上过,视其他所有人为无物。”
评论分分钟就猜了出来。
“我的西皮果然是最甜的。”
“谁能不爱我老婆?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编的吧,集团总裁真的有那么闲吗?”
“楼上酸鸡,鉴定完毕。”
“所以这期什么时候播?我饥渴难耐!十八厘米的大刀已经蓄势待发,拍死所有嫉妒我老婆的酸黄瓜!”
“刚好刷到了就来说句,真不是瓜主编的,周家这位以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的冷血无情,以前夫妻感情不好是真的,那时候离婚传闻也不是假的,不过最近隐隐约约听说他爱生爱死也是真的。”
众人又脑补了一出豪门恩怨情仇的大戏,你不爱我时我爱你的狗血戏码永不过时。
姜玥到家之后都觉得周寂今天是因为闲得没事才去录制现场浪费时间。
她今天录了一天节目,觉得有些累。
躺在沙发里不想动弹,意识渐渐迷迷糊糊,眼皮也越来越沉。
女人呼吸平稳,脸上微微透着洇湿的红润,唇瓣像柔软的、沾满汁水的果冻。
昏昏欲睡的间隙,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轻轻捏住,唇舌好似被顶开玩弄。
在她快要呼吸不过来时,桎梏着她的力道又悄然消散。
姜玥天黑才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抱到了床上,睡了一觉,唇舌还有些疼。
周寂已经不在家了。
姜玥也没问他夜里的去处,她只是静静的等着周日的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
去滑雪的那天,姜玥也知道山里冷,穿了件很蓬松保暖的羽绒服。
周寂似乎不放心,帮乖乖的她戴好了帽子、围巾、手套。
绝不让她吹到冷风,免得寒气入体,又要生病,那样就有点可怜了。
滑雪场在山上,还有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酒店。
是傅擎年的产业。
傅擎年和顾陈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周寂另外一些相熟的朋友。
周寂把姜玥带在身边,除了傅擎年和顾陈之外的其他人,也是头回见到周寂私底下带了人出来,这般冷心冷情的人,倒是时时刻刻不忘关心身边人冷不冷、饿不饿的。
属实令他们大开眼界。
老祖宗的话总没有说错,这世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