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桥南不以为意的扬眉,也坐回沙发开始忙起自己的工作。
两人各忙各的,气氛由刚刚的暧昧恢复成平淡如水。
偶尔有护士敲门进来查房或者送药,看到病房内低头专注自己手头工作的两人,眼睛总会不受控的多看几眼,随即又迅速移开。
半个小时后,上官虞放下电脑,活动了一下颈椎,看向沙发另一侧忙碌的男人。
他的手指不停在键盘上敲击,时不时翻翻手边资料,接着就有电话进来,一通电话至少能讲二十几分钟,甚至更久。
“最迟下午一点,我修改完发到你邮箱。”
他挂断电话,将文件整理到一旁,顺手取出委托代理合同仔细翻看起来。
上官虞倚在床头,默默注视着认真工作的他。
许久,何桥南忽然抬眸,轻挑了下眉梢,语带戏谑:“怎么样,我这张脸,是否达到你未来老公的标准?”
上官虞嗤了声,知道他眼下被工作缠身不会过来折腾她,佯装不在意的扭头欣赏窗外风景,敷衍回答:“也就勉勉强强吧。”
闻言,男人微眯起漆黑幽邃的眸子,眸光隐匿在镜片之下,看不透深浅。
他嘴角弯了下弧度,似笑非笑的朝她看过来:“仅次于勉强?”
他的尾音略重,咬字异常清晰,能感觉出他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何大律师这是对自己没信心了?”
上官虞假装没察觉到他的变化,忍不住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我的字典里不存在'没信心'这三个字。”
何桥南轻哼,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单音节,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和她纠结,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许是因为这些天没去律所,堆积下来的工作量比较多。
除去吃饭、抱上官虞上洗手间,他几乎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连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
直到傍晚五点钟,傅零珩派程杨过来取走一份重要文件,才得以短暂休息。
看了眼腕表,他站起身活动筋骨,一整天就在忙碌中度过了。
......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阑珊,道路车流如织。
宾利驶入喧闹的酒吧街道,打了一把方向盘,稳稳地停进夜宴门口的专用车位。
认出连号车牌,门口迎宾的小弟一刻不敢怠慢,纷纷迎了上来,九十度鞠躬齐刷刷地喊了声:“傅总。”
傅零珩淡漠的应了声,径直阔步往内场走。
经过酒吧大厅,与从前无异,看到这张脸,还是会有不少打扮妖艳性感的美女主动凑近搭讪。
可惜,即便她们当场把身上衣服都脱光了,也终归是换来一记冷眼警告。
“哟,傅总,我来夜宴多次都没碰见您本尊,今儿难得碰到,不知有没有荣幸,跟您喝一杯?”
傅零珩脚步微顿,转眸扫向说话那人,神色寡淡,嗓音凉薄:“你哪位?”
他对眼前这个人完全没印象,往常他来酒吧,也有偶然碰到上赶着凑过来跟他攀关系的。
不过,都被他那凛冽的气场狠狠逼退。
那人显然有些尴尬,他急忙推开亲昵挽着他胳膊的公关小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讪笑道:“傅总贵人多忘事实属正常,我是之前老城区开发项目的承包商之一,赵大虎,当时老城区有人闹事,就是我通知的您。”
傅零珩蹙眉,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但是他压根对这个人没印象。
虽没印象,可既然人家主动过来打招呼,他也不能太让人下不来台:“原来是赵总。”
他颔首,态度始终疏离而客套。
听到‘赵总’这个称呼,赵大虎立马笑开花,谄媚奉承:“哪里哪里,傅总您叫我小赵就行,叫什么‘总’啊,多生分,我刚开了瓶好酒,您能否赏脸?”
傅零珩淡然扯唇,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晚上约了几个朋友。”
他话语停顿一秒,视线扫向左前方倚在吧台撩妹的白毛,浓眉微蹙,随手招来一个小弟吩咐道:“让白毛送一瓶酒到赵总的卡座,另外,他桌上那瓶给他免单。”
“好的傅总。”
小弟颔首会意,立刻去转达。
赵总见状,不禁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客套:“哎哟傅总,您不光给我免单,还送我酒喝,那儿哪儿行啊,这多不好意思啊。”
话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心里乐的开花。
傅氏太子爷多尊贵的身份,居然能看得起他这种小人物,别说是一瓶酒,就算是一杯白水,他也乐颠颠喝掉!
赵大虎暗喜,正想借机继续巴结讨好,却见傅零珩已经提步走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不紧不慢,沉稳矜傲。
白毛瞧见许久不来的大老板,撂下吧台的妹子,殷情跟在他身后帮他按电梯:“傅总,您有日子没来了,川哥应该在5403等您了,我领您上去。”
“不用,你顾好内场就行,有需要再叫你。”
“是,傅总您慢走。”
白毛俯身,待电梯门关闭才离开。
......
电梯直上顶楼,傅零珩熟门熟路来到5403号包厢。
推开门,里面烟雾缭绕,烟味呛鼻。
傅零珩皱着眉挥手,示意屋内众人散烟。
一个身穿火红色吊带连衣裙的女人见到他出现,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惊喜,起身欲扑进他怀里,撒娇似的嗓音直叫人反感:“傅总,怎么自从官宣傅太太之后,就不来夜宴了呢?”
女人长相漂亮,画着精致妆容,身材凹凸有致,是以前专门服务5403包厢的女公关。
傅零珩冷脸,不着痕迹的错开,却没曾想女人不死心,故作崴脚,直直朝他扑去,口红擦过他西装袖口,晕染出一块污渍。
傅零珩眉峰皱得愈发深,厌恶地拿纸巾在袖子上嫌弃的擦了擦,冷声怒斥:“滚出去!”
女人吓了一跳,妖媚的神色顿时僵在脸上,继而瞳孔颤动,低声啜泣起来。
平时,他对外,冷着一张脸就没什么多余表情,气场压迫十足。
此时,随着他神情的变化,周围气压也逐渐变低,几乎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站在她旁边的人不禁替她捏一把汗,这下完了,得罪了傅总,还怎么在h市混下去?
她向来恪守本分,是她们场子里最漂亮,最懂得讨客人欢心的女公关。
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敢斗胆做出冒犯老板的行为。
“让今晚的领班跟你一起收拾东西滚!”
傅零珩嫌恶的语气,坐在沙发中央,长腿交叠架在茶几,点起一支烟,迷离的白雾笼罩着他冷峻逼人的脸庞,叫人看不真切。
向川哼着小曲儿从外边推门进来,瞧着一群乌泱泱的人,先是一愣,继而爆了句粗口:“卧槽,你们这群公关小姐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们去5404等华宇集团的盛总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3和4的数字很难听错吗?
为什么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公关传达的信息是:【川哥要我们在5403包间等,不得有误?】
众人如惊弓之鸟蜂蛹退散,仅剩余那位哭的浑身颤栗的女公关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抠手指,颤颤巍巍的道歉:“傅总,对不起......是我头昏了.......”
“我让你滚出去,听不懂?”
傅零珩眼皮懒懒掀起,弹掉烟灰,抽了半包纸巾都擦不掉那块口红渍,烦躁得转眼去骂向川:“你小子有病?你说单独约我喝酒,你给我找这一屋子人来干嘛?”
向川嘴角抽搐,也挺冤枉的:“不是,我哪儿知道这帮人听不懂人话,跑这边来啊!”
“你他妈就想害死老子!”
向川把人轰出去,包厢恢复安静。
见兄弟洁癖犯了,拿着纸巾使劲在那儿搓,扬眉道:“弄脏了就扔了呗,反正以前你沾了点刺鼻难闻的香水,不也直接扔了吗?”
“这尼玛是我老婆给我买的衣服,把它扔了,你觉得我晚上还能进得去家门?”
傅零珩怒气值拉满,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冷凝的眼色看起来渗着寒意。
把他这个人扔了,这件西装都不能扔!
他将手中半截纸巾丢进垃圾桶,挑起眉,冷眼斜睨向川:“吃饱了撑的约老子出来喝酒,顶着这块口红渍回去,你猜我会有什么下场?”
那就不是跪下认错那么简单了,搞不好他老婆会拿他当烂白菜,直接不要他。
“嫂子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女人,你解释一下,不管用吗?”
向川感觉太阳穴突突的乱跳,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啊,口红渍蹭到傅零珩身上的时候,他都不在场好吗?
“那你也搞一个口红印,跟阮阮说,是有人不小心蹭你身上的试试?”
他一噎,瞬间没了底气:“.....拉倒,我可不敢。”
“那你说什么屁话?”
傅零珩只要一想到昨晚跟黎斐坦白要炸上官家的事,她面无表情不吭声的样子,他就冒冷汗。
刚在雷区蹦迪,晚上又‘顶风作案’,他估计连沙发都没得睡,要去睡客房了。
他正说着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跳动着单独一个‘斐’字。
他捏了捏眉心按下接通,敛起怒气,嗓音温柔开腔:“老婆,怎么了?”
黎斐轻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没怎么,你不是在夜宴吗?怎么那边那么安静?”
没有躁动的音乐,也没有玻璃杯相碰的声音,安静的出奇。
“突然就没兴致喝了,你困了就早点睡,我马上回家。”
两人腻歪了几句便挂断,向川一杯酒刚满上,就见他起身要走:“不是吧,酒还没喝呢,就回去,你不怕嫂子误会你衣服上的口红渍了吗?”
“大不了,我就说,是你这个死变态跟老子玩角色扮演,故意蹭上去的。”
傅零珩不紧不慢脱下外套搭在臂弯,喝掉他倒的那半杯威士忌,继续一本正经的补充:“噢,突然想起来了,这个点回家,估计阮阮还在客厅捣腾她的毛线球.....”
“卧槽,哥们儿,你这么歹毒的办法,不太合适吧?”
向川脸色一黑,压根没想到他会用这么离谱的办法,“嫂子又不是阮阮那种小丫头,怎么可能相信?”
“啧,质疑阮阮智商这句话,可是你亲口说的,我会如实转达,告辞,未来妹夫。”
傅零珩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留下向川独自一人在原地懵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怎么就稀里糊涂掉进兄弟挖好的坑里了?
“他这坑,挖的挺巧妙啊!明天卑微如泥鳅的男人就换成我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