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我能进来吗?”
听到汐月的声音,乌禾赶紧睁开眼,朝门口看去,她确信没有听错。可岑真不是守在外头,怎么会让汐月进来?
“门没拴上。”
乌禾重新闭了眼,她居然有些紧张,没入药桶的身体轻颤,呼吸也变急了点。
汐月走进来,就看到闭着眼的乌禾,脸色红润,头顶冒着轻烟,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确实跟岑真说的一样,没有什么她能做的。
这样看着阿禾,阿禾大概会不自在吧。她挠了挠耳后,跟乌禾说她出去了,让乌禾泡完早些回来。
一听刚来的汐月要走,乌禾也顾不得紧张,喊住了汐月。汐月没有回头。
“你才来就要走啊?”
汐月“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我在这里,你应该会不自在。”
乌禾轻笑了一声,想说自己没有,可她的手在水中微抖,她是不自在,可她又不想让汐月就这么走了。
汐月应该花了许多口舌说服岑真,而且从那院子到这里要顶着冷风,还要踏过积雪。雪没有完全停,从她们回来到现在的五天里,断断续续下着雪。
她抓住自己发抖的手,深呼吸了三次,说自己不会,让汐月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汐月没有转过身,问她真的没有妨碍吗。
这次乌禾没再犹豫,说真的没有。
汐月背对着乌禾,挪到火炉那里,她张开手,就着火炉烤着冰冷的双手。
乌禾见她那样,低头笑了一下,但没笑出声。她重新深呼吸,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汐月身上。
“你怎么会来找我?”
汐月搓着手,“我不能来找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在跟师妹们打雪仗吗?”
“是,可我想到你一个人要枯坐半天,就不想继续玩了。”
“她们也不纯粹在玩,打雪仗也是习武的一种方式。坐在热烘烘的桶里,也不算枯坐吧。”
听了乌禾这话,汐月有些后悔来了,乌禾根本不需要她陪,还因为她来了,变得不自在。她站起身,说她走了,去打雪仗了。
门从外头关上,没什么声,可乌禾觉得汐月生气了,汐月走前都不看她一眼。
她细想自己没说错话啊,她说的都是事实。阿月与其陪她在这里枯坐,还不如跟师妹们实战。
要真被朝廷的人注意,骆驼峰免不了一战,她希望阿月有自保的能力,她不可能时时刻刻跟阿月在一处。
她一向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也不会计划长远,更不会把今日的欢乐留到明日。
可是面对阿月,她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她想顾虑周全,更想长久地跟阿月在一起,所以她不能由着身体变坏,她能克制自己,等身体好了,再跟阿月到下一步。
阿月似乎不是,从回来的那天起,阿月就很热情,主动亲她,主动拉她的手。若不是她定力还可以,也许就被阿月缠得受不了,从了阿月,不佯装自己的毒要发作,拒绝阿月。
她有些后悔那些天勾阿月,在她们面前让阿月亲她。
阿月不像之前那样害羞,喜欢她,想要她,会直接说出来,就跟之前让她教一刀封喉的绝技那样无所畏惧。
她真想身体快些好起来,这样她跟阿月之间也不会变得这般变扭。
阿月来时,她紧张,除了担心阿月会勾她外,还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功亏一篑。
这里不同于她们的房间,她点了能让人愉快的熏香,桶里放的药中,含有一味能让人身体发热的药,就是这味药,浴桶里的水能一直保持着原有的温度。她还在火炉里放了烧起来就会散发浓郁香气的药材,那药材比熏香还要猛烈,这会儿还没烧到那药材。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想错了阿月,阿月若真的不顾及她的身体,她们早在回来的那天就成了,阿月那么聪明,肯定看出她是在装毒发作。
她细想了一下,之后的几天,阿月也只亲她,拉她的手,没再勾她了。
阿月是被她带坏的,若她不教阿月,阿月也不会想,还是原先那个吃吃喝喝大于一切的阿月。
她抬手打了自己的嘴,她不该说那些话,是她留下阿月,又是她气走了阿月,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无心再泡下去,草草运了一遍气,就起身穿衣推门出去。
岑真看到她出来,张大着嘴,她没管岑真喊她,也不管大风,跃上被雪盖住的树,一路飞滑着树,在快到院子时,她找到了汐月。
汐月蹲在结了冰的小溪边,手往眼睛那里擦着,似乎在哭。
她轻轻跳下来,踩塌了一圈的雪,她顾不得及膝的雪,漫过雪,走过去。
汐月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她,先是张着嘴,又咧嘴笑,问她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她拍了拍头上的雪,奔过去,一把抱住了汐月。汐月没有回抱她。
“我不该说那些话,你打我吧,骂我吧。”
“你说得有道理,我干嘛要打你骂你。”
她松开汐月,仔细看着汐月的脸,汐月没有哭,她看错了。
“你刚才为什么用手擦眼睛?”
“灰屑进眼睛了。”
她去拉汐月的手,汐月没有躲开,也没有回拉她。
她感觉有些闷,像一拳打在雪里,阿月嘴上说不生气,心里并不是。
她想亲阿月,唇快要触到,阿月低了头,看着她们牵着的手。她这才意识到阿月的手比她暖多了,她这一路飞奔,身体早被大风吹得冷透了,她立刻松了手。
她抬起手,朝手心哈气,阿月仍低着头,不看她。
“阿月,你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吗?”
“不是你厌倦了我吗?”
阿月抬起头,眼都不眨地望着她。
“我没有。”
“没有?你怎么不愿意跟我做那晚对我做的事了?我怕你闷来看你,你并不欢迎我,说那些话,明显就想赶我走。”
她搓揉着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反驳哪句,因为她的表现,在阿月看来就是委婉地拒绝。
“你怎么不说话?”
阿月掠过她,朝右走,她跟上去,决定先反驳第一件事。她不是不愿意,是很愿意,但又不想阿月失望,她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了。
阿月听了她的反驳,“噗呲”笑出了声,回头朝她做了鬼脸,说她在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