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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狂风猛地吹进了屋子,桌上的那盏灯一下子灭了,对坐的两人同时被扬起的灰尘扑面,在黑暗里咳了起来。

江雨翊从袖中摸出火折子,起身点了灯,灯亮的那瞬,李元栩的脸突然显现,吓得她往后躲,险些被椅子绊倒,还好李元栩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站直了,他就松了手。

“殿下,夜深了,既然没有别的话,我就回房休息了。”

“好。”

李元栩说完抬脚往屋外走,她喊住了他。

“殿下,不在这里睡吗?”

李元栩转过身,“不会打扰你吗?”

“不会,我们是夫妻啊。”先哄哄他,再找机会逃走,她如是想。

“我让人找赵长珏回来。”

从马车的车帘朝外看,那道门如此近,她的心口像被大石压着,过了那道门,下一次的机会不知何时出现,她还得继续做太子妃,一月之期已过,李元栩会想同她圆房,要她怀孕吗?想到这些,她一下觉得难以呼吸,胸口闷得厉害。

她靠在车壁上,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的内殿,她回神时,自己正对着镜子,镜中人的脸因为涂了粉,白里透红,身上的繁复宫装,让她不敢确认镜中人是自己,她凑近摸着脸,镜中人也摸着脸,她两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令自己清醒。

木已成舟,她再萎靡不振,就更没机会了。短时间内,李元栩不打算杀她,她该想想怎么哄他,让他以为她会安分地做他的太子妃。

圆房避免不了,就喝避子汤,虽对身体有损,也比怀孕生出无辜的生命强。她不想她的女儿也跟她一样,被人当做金丝雀养,成年了,当做礼物送给他人。

屋外有人喊“江惠妃到”,姐姐估计听到风声了,她起身去迎江惠妃,江惠妃一见她面,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她看了够。

“没受伤就好,这几日,我夜夜睡不好,生怕你真的如传言的那样坠入明湖,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惠妃拉她到榻上坐下,她抱住了江惠妃,江惠妃拍了拍她的后背,“都过去了。”

她把对李元栩说的,原封不动地说给江惠妃听,江惠妃端详她的脸。

“你告诉阿姐,真不是为了赵长珏?”

“不是。”

“真的?”

“我的好阿姐,我要发毒誓么?”她举起三根手指,笑着。

江惠妃嗔怪地白了她一眼,拉下她举起的手,“不是就好,阿姐就怕你为了他,做出后悔莫及的事。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你跟他的事已经是过去了,日后,你还跟以前那样,纵着性子胡来,非但达不成心愿,还会害人害己。”

江惠妃顿了顿,小声朝她耳边说,“若还放不下,就把他放在心里,愿他过得好,就算不在一起,你们的心在一起,也就够了。”

她没想到这样规矩端庄的姐姐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心里不忠,是可以的。

她搂紧了江惠妃,哽咽了一下,“姐姐的心里,也有别人吗?”

“嗯,他多才,人也谦和,对我很是尊重体贴。”

“姐姐没想过逃出宫,跟他在一起吗?”

江惠妃笑着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刚说的,这么快就忘了?”

她摸了摸额头,“没忘,就是好奇问一下嘛。”

江惠妃的手一下一下地抚在她的手背上,视线投向了外头的梨花树上。

“想过,可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整个江家。跟他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对他很不公平,他志向远大,绝不会囿于闺房之趣,日子久了,他面上不怪我,心里定然怪我。我可不想因一时冲动,换来余生的以泪洗面。”

“可是姐姐,你跟他过的是苦日子,你也付出了很多,他哪里来的立场怪你。”

江惠妃笑了笑,“你个鬼灵精,你明白就好。”

她忘了一眼屋外,“姐姐,你进来时,可看见汐月?”

江惠妃也看向屋外,“好像没有,她不是跟在你身边吗?我还以为她是帮你办什么事去了。”

她朝屋外喊孙嬷嬷,孙嬷嬷进屋,没等孙嬷嬷行礼,她就直接问孙嬷嬷汐月在哪里,孙嬷嬷如实相告,汐月因她受累受刑,在自己的房里躺着。

江惠妃了然,临走前嘱咐她,不可再像往日那般,她笑着说是。江惠妃一走,她立刻去了汐月的房里。

汐月趴在床上,额上满是冷汗,脸色惨白如纸,看她来了,勉强支着身子,笑着说自己没事,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小姐,你还活着,我好开心。”

汐月挪动身体,她坐上床,扶着汐月的背,“躺好,不要起身了。”

汐月安分地趴在枕上,“小姐,你不会怪我没跳下水救你吧?”

她微弯起嘴角,轻轻摸了摸汐月的头,“你个旱鸭子怎么救我?”

“等我好了,一定学会水,下次小姐再掉进水里,我肯定立刻跳下水救小姐你。”

看着汐月坚毅的眼神,她点了一下头,“好。”

“是孙嬷嬷下令让人打你的吗?”

汐月欲言又止,“确实是我错了。”

“你没错,那日你要是跳下水,现在我就见不到你了。”

“可……”

她按住了汐月的手,阻止汐月将要说出来的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的妹妹,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她替汐月拢了拢被子。

“小姐,我……”

“好好休息,养好伤,别的什么,日后再说。”

她阻止汐月说出道歉的话,应该道歉的是她,汐月是受她连累。如果还有机会,她打算带汐月一起走,她走了,汐月留下,肯定免不了受罚。

她也想过让汐月单独走,汐月是孤儿,从小在相府长大,她怕单纯的汐月保护不了自己。

汐月不再言语,她起身想看看汐月的伤口,汐月捉住了她掀被子的手。

“小姐,别。”

“上药了吗?”

汐月点了点头。

她松了手,“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甜的。”汐月眨巴着眼望着她。

她拨开遮住汐月眼睛的发丝,说了声“好”。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一位年纪不大的太监捎话给她,说江宰相下朝后在朱雀门等她。

自她成年后,与父亲之间的谈话屈指可数,这回找她,估计也是听到了于她不利的风声,想敲打她一番。但她又不能不去,她还得装好女儿。

从屋里拿了些甜点给汐月,她就往朱雀门去了,一路,她都在说服自己,一定要忍住,不管父亲和大哥说了什么,她都不要反驳,敷衍就好。

穿过花园,她似乎听到了李崇义的声音,她放慢脚步,仔细听,还真是他,他同皇后在花园赏花、喝茶。以免被找茬,她折回去,换了另一条路走。

李崇义的被贬,跟李元栩的授命,区别太大,她忽然有些同情李元栩,好不容易扳倒李崇义,当上太子,不过几月的时间,被贬的李崇义就回了京,还能出入皇宫,可见陛下并不完全地信任、重用李元栩。

她晃了晃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接下来应付父亲的事上,只要将对李元栩、姐姐说过的话再说上一遍就好,她不能流露任何泄露自己真实意图的情绪来,否则以父亲的敏锐,很快就会发现她私下做的那些事。

相府的诸事虽由母亲、管家负责,父亲也并非完全置身事外。少一个婢女,只要稍微问几个嬷嬷、婢女、家丁,就会知道那名不知所踪的婢女跟她有关。

尽管她给郑慕昔编出了一个有名姓、住址的身份,也给出了郑慕昔因要嫁人而离开的理由,但是父亲只要动念去查,就会发现是她所为,到时她就会被人盯着,再难有机会逃了。

因为绕了一段路,她到的时候,江宰相已经在朱雀门了,不知等了她多久。江宰相看到她,就往甬道里走,她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看到他朝左走,她吩咐后面的宫女不用跟着。

到宫苑之间,江宰相停下脚步,回头打量她,她微弯身子行礼,喊了声“父亲”。

“你一贯懂事,这次的事,必是被人所迫,但我希望没有下次。”

“知道了,父亲。”

“太子可有斥责你?”

“没有。”

“你有没有跟太子解释你与赵长珏的事?”

“有。”

“如何解释的?”

父亲为何要问?她心中想着,却没问出口。

“说跟他只是订过亲,此前未曾见过,这次他救我是不忍我落水而亡。”

江宰相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太子没有对你的这句话起疑?”

她摇了摇头,“殿下似乎猜到了他是因三皇子才救我,问我有没有见过三皇子,我说没有。”

“太子可在宫里?”

“不在。”

“去了何处?”

“女儿不知。”

江宰相觑了她一眼,“回去吧,若太子问起今日我找你之事,实话实说就好。”

她想问为什么,还是忍住了,父亲是在借她之口提醒太子不要妄动,父亲还是站在皇后那边,不会因为她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