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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明湖,天已全黑,湖边湿气极重,郑慕昔下了马车便结结实实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声音大的令她尴尬,走在前头的李元栩不以为意,没有转身来看她。

汐月忙给她披上披风,她捏紧了披风的领口,这山上还真冷,温度跟山下差了许多。

若晚上点火,怕是烧不起来,白天有风的时候,大概是行的。她不确定,是担心这次的人马比去玉山寺多上十倍,每人从明湖里舀上一盆水,都足够浇灭了,若要掩盖死囚的尸身,需得烧的透透的。

她想的太入神,一下子撞到不知何时停下的李元栩的后背,她摸着额头向李元栩道歉,李元栩指了指上方,她抬头去看,满天星辰,美的格外不真实。

李元栩对着身旁的人耳语,身旁的人得令便退了下去,他往旁边觑了一眼,她此时入迷的样子,跟看桃花、梨花时差不多,这大概是她本来的样子。

他好像从没看过江雨翊看花的样子,秦风掳走她,好像有带她去看花的地方,那时她大约是没心思看的。她在他的面前,总一副看起来恭敬的样子,心里大概在骂他。她有混进这队伍里吗?他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宫婢,他的眼神暗了下去,她不在里面。

推门进去,郑慕昔看着明显按宫中布置的房间,拉下脸来。这明湖的主人挺讲究的一人,竟同意别人改她的东西,她也是个看人下菜的,那时就不该听她胡诌,不挂纱帐,一晚过去露在外面的肌肤布满了包,湖边的蚊子实在太厚了。

但想到马上要烧了这里,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睡到半夜,她听到熟悉的鸟声,便坐起来,望着窗户,一陌生男人推窗进来了,那男人咳嗽了一声,是江雨翊。她连忙下床,准备叫她,江雨翊“嘘”了一声,她点了头。

江雨翊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竹笛,又从竹笛里掏出一卷成细长的纸条,递给了郑慕昔。

郑慕昔接过展开,看了一小会儿,再将纸条伸进灯罩里,火苗一下蹿上纸条,纸条片刻烧成了灰。

郑慕昔在一旁的桌案上取了笔,在白纸上写“我不同意”,江雨翊接过笔写“我比你成功的几率大”,郑慕昔接着写“你不是说让我变成你吗?怎么到这会儿又要变成自己了?你信不过我?”

郑慕昔写完,将笔丢在桌上。

江雨翊扶上郑慕昔的肩膀,让郑慕昔面对她,而后将郑慕昔揽进怀里,郑慕昔抱紧了她。

江雨翊不忍地看向郑慕昔的脸,出手对着郑慕昔的脖子敲了下去,郑慕昔晕倒在她身上,她揭开郑慕昔脸上的面具,将它丢进火盆里,又去揭自己的,再把自己的,完完整整地贴在郑慕昔的脸上,帮郑慕昔换上她脱下来的侍卫服,自己换上郑慕昔穿的寝衣。

做完这一切,她探出窗外,学鸟叫。片刻,李公子出现在了窗外,她扶着郑慕昔,将他交与李公子,李公子便带着郑慕昔下了山。

江雨翊闭着眼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再过三个时辰天就亮了,到那时,她就跟过了二十年的生活彻底切割了。

天大亮,她张了眼,起身推开窗,明湖的边缘透着蓝,光晃的她不得不用手遮着。看了片刻,她听到汐月喊她,她应了一声。洗漱完后,汐月陪着她一道走去了湖边。

湖边的风大,比室内凉的多,她裹紧了披风,看向汐月,汐月笑眯眯的,问她需要什么,她问汐月冷不冷,汐月摇了摇头,汐月的笑脸,不管何时看,都令她的心不自主地变得愉悦。

走了好一会儿,往回走时,碰到李元栩,他看到她时,眼眨了一下,她行完礼后,抬头看他,他仍看着她,一时之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望向一旁的湖。

李元栩突然拉了她的手,他手很暖,第一次被他拉手,她有些不自在,若抽回,大概身边的人都会觉得尴尬,便忍着。汐月招身边跟着的宫婢退下,跟着李元栩的侍卫也随之退下。

整个湖边,只剩她和他,他仍拉着她的手,没一会儿,她的手心渗出汗,她动了一下,他便放开了她。

“殿下心中可有未了之事?”

他瞥向她,她垂着头,在看湖边的黄色野花,满脸心事,她怎么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你为何这么问?”

她偏过脸对他笑了一下,“殿下陪臣妾来这里,如此贴心,臣妾自然要投桃报李。”

他也笑了一下,“什么事都能帮我达成?”

“当然是臣妾能做到的。”

看她为难,他弯了嘴角,“有一事我想做很久了,爱妃你也做得到。”

“何……?”她话还没说完,他已倾身过来亲了一下她的脸。她眼睛瞪的老大,不敢信这人居然亲薄她。

见她惊讶的样子,他笑了一声,“我说的可对?”

她气的不想理他,往右边跨了一大步,他跟着跨了一大步,她索性小跑了起来,他居然跟上了,她捏着衣裙,快步往右跑,很快被后面的他拦腰抱住了。

他高她一头,她撞在他胸膛上,她却不觉得痛,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向他,她低头看着他的胸膛。她从未与他这般接近,就算那时他抬着她的脸,也未有此时这么近。她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奇快,她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烧。

“你不敢看我吗?”

头顶传来他轻柔的声音,令她的心发痒,她缓缓抬起头来,他此时的眼神,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他浅笑着,眼中透着光。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此时的脸定是红透了。

反正最后一次了,不会再见到他了。

她踮起脚,快速亲了一下他的唇,温热柔软,酥酥麻麻。

趁他愣着,她提起裙摆拉着披风往住处狂奔。

经过汐月待的那处,汐月喊她,她没回头,汐月也提起裙子跟上她。

狂奔了一路,跑到住处,她已上气不接下气,她扶着门喘了一会儿,汐月赶到时,她让汐月在门这边拦着,谁都别放进来,汐月正要问,她立刻关了门。

她手抚在心口一下接一下,终于,猛跳的心缓了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今日跟往日实在太不一样,明明那么冷的一个人,今日为何会同她笑的这么温柔,是郑慕昔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他也亲过郑慕昔?这个念头闪过,她竟一下子觉得难受。以前她没什么感觉,因为要演戏,肢体接触是免不了的,可今日她为何会生出这样近似憋屈的难受来,是因为今日要离开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门敲了一下,汐月在门外跟她说李元栩要下山,似乎是公务,她收回心思应了一声。走去门边,开了门。

她问汐月走了多久,汐月说应该这会儿要动身了。她心里的不舍一下压过来,她提起裙摆穿过院子往湖边跑,远远地看到被人群簇拥的他。

他长身挺立,站在马的旁边,他似乎看到了她,没有跨上马,他将手边的缰绳递给一旁的人,朝她走来。

她放下裙摆,不再跑了,她担心再近一些,会露出痕迹,露出她要永远离开他的神情。

他几步走到她身前,风吹起他的黑色披风,卷走她此刻的不安,她不能露馅。

他本想着尽快下山处理李崇义的事,再上山与她游玩,就没想当面跟她说,不成想,她听到消息,竟这样急切跑来。

他瞅她发红的脸,热气瞬间涌上心头,他低头去牵她的手,她满手是汗,望向他的眼里满含不舍。

跑的这样急,就这么不想跟他分开?他在心里笑了一声,她何时曾这样不舍得他呢?他还记得景山一行,她如此怕他,想逃走,落得被人挟持。

一年多过去,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怕他,却还是像从前那般防着他,骗他。

不过不要紧,余生还有那么长,她会慢慢卸下心防,亲近他,信他,依赖他。

“我去去就回。”

他轻声细语,像在安抚她,她的心,此刻像有羽毛掠过,有一丝丝痒,一丝丝暖。

她抬眸看他,她从没这样仔细去看他的眼睛,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一双时而冷时而暖的眼睛,就有些难过。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没事,就是走一趟。”

“那我在这里等你。”

“好。”

他凑近她的额头,在上面轻轻落了一个吻。

他松开了她,“那我走了。”

在他要转身时,她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眼睛紧闭着。

他被她主动搂住,有些惊讶,软软的触感,她头一回抱他,跟他拦腰横抱她时不同,此刻她依偎着他时,不是怕他的,是舍不得他。

她放开了他,面上带着浅笑,恰似春风拂过水面,在他心里荡漾。

侍卫喊了他一声,他不得不走了。

她眼看这队伍一点点消失,直到看不见,她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