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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珏不像她以前说的,是个只会动武的粗人,模样生得不错,说话轻声细语。来之前,她就担心他会因为被悔婚心生恨意报复她,没成想,他好像不在意。

“以前我也常来这儿,怎么没碰到过你?”

“我爹不准我骑马打猎,你怎么碰得到?”

“也是,你这样出来还是很危险,以后出来记得带一两个人一起。”

他还会出言关心人,跟她印象中的好不一样,她听那些小姐说,他长得吓人,有一身武艺,杀人不眨眼,她没见过他,不太信那些小姐说的话。后来她在相府见到赵钧将军时,就有些信了,赵将军一双铜铃眼,板着脸看人时,有种压迫感,笑起来声音粗犷,听得耳朵痛。赵长珏应该长得像他母亲,他看起来不像武将,倒像个文弱书生。

她说了声“好”,他没再说话,转身去牵后面的马。她将剑入鞘,把弓放到马上,就转身拉着马绳往他那里走,他见她走来,就不再往前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悔婚?”她抬眼看他。

他不自在地低下头,去看草地,“七皇子是良配。”

她走近了一步,他仍看着草地。

“如果我说我是被逼的呢?”

他抬眼看她,“七皇子吗?”

“除了他还有谁?”她背对着他,抬头看天,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她微眯着眼,去看被树枝围绕的小小天空。

见他没有回应,她继续说,“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大而广袤的天空了。”

他仍然没有回应,她转过身来看他,他别过脸,不让她看。

“如果我五年前没有放弃骑马打猎,是不是会更早认识你,更早嫁给你,那样我就不用嫁七皇子为妃了。”

她说着,开始掉泪,发出抽泣的声音,他转过脸来,手伸到她眼前,想帮她擦泪,却不敢摸上去,手也没放下。

“别……别哭,还没到那日,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

他上钩了,她惊讶地问,“真的吗?”

“嗯,你再等等,应该很快了。”他放下了手。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对他笑了,“那就全靠你了。”

他愣住了,傻傻地望着她,眼都不眨,她装作没看到,纵身跨上马,坐稳后拉着缰绳冲他笑,“我们骑马吧。”

他抬头看她笑了,回身,也上了马。

她喊起“驾”,先他一步跑了起来,她向后面喊,“看看谁骑的快。”

他在后面说,“好啊。”

连着两日,她都来这里见他,跟他聊小时候的趣事。他很少插话,只在她停下来的时候,问她“然后呢”“后来呢”“之后呢”,他听得认真,总是眼都不眨地看她。她讲累了,咳了一声,他立马把水送上,她喝完了水,他很自然就接过水袋,放到一边,整个过程,他眼睛没有离开过她。

她问起他小时候的事,他说没什么好讲的,让她继续讲她的事。他不是外露的人,或者他跟她还没熟到那种地步,她不能太心急,以免吓跑了他。后面几天她没再出来,她打算晾晾他,看看他会不会主动来找她,她那几天都在院子里画画。

这天在画紫藤花时,汐月上前禀告她,说他来了。她心喜,没放下笔,淡淡说了一声“请他进来”。

他穿了一身月白长袍,头发用玉钗束起来,看起来更像文弱书生了。他进了院子,往桌案走了几步,没再往前,她放下笔,冲他笑,“你来了。”他微微点了点头。

“过来坐。”

“不太合适。”他站着未动。

“我们要隔着这么远讲话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我跟我爹一块儿来的,马上就走了。”

她露出惋惜的神情,很快她又笑了,“来看看我的画。”

她向他招手,他没再不动,往前走了几步,但没走到她身边,他站在她对面。他倾身去看桌案上的画,她将画倒过来,问他怎么样。他说好看。

看完了画,他跟她说他要走了,她忙把这张画卷起来,伸过去,他睁大了眼,“给我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他接过去,把画展开,看了几眼,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

她问他“很快是什么时候”,他没说具体的时间,说大概秋收的时候,后面又补了一句,他指了指右边的柑橘树,“它结果的时候”。他的口风很紧,就算他对她有好感,也不会过多透露什么,余之恒的事,怕是指望不上他。

她把实情告知郑慕昔,说赵长珏比她预想的还要难对付,是个闷葫芦,不吹嘘自己,被夸也只会客气地说声谢谢,从不展开来说。她对付男人的招数,对他来说,没什么用,虽然她能感觉他有好感,但这好感不能让他坦诚相待。

郑慕昔好像早就知道结果,她不声不响地摘下人皮面具,擦掉脸上的黏液,画回原本的妆,然后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换上原本的衣服。第二晚也是如此,她说再多,郑慕昔都没什么反应。

她忍不住问她,“你不怪我吗?”

“小姐,怪你也改变不了什么。”郑慕昔看了她一眼。

“你还想自己去报仇吗?”

“像小姐说的,只是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他一个人抵不了郑家三十八条人命。”

郑慕昔的话冷冰冰的,她听了一颤,“你想杀了余之恒一家吗?”

“像小姐说的,凭我的身手,恐怕还没碰到他一根手指,就被人杀了。”

“你想怎么做?”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为了一幅画杀这么多人。”

郑慕昔没有正面回答她,她怎么变了,“他有权有钱,容不下比他身份低还敢违逆他的人。”

“如果我违逆你,你也会这么对我吗?”

郑慕昔这一问确实问住了她,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她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她自己就是那个仗势欺人的人,仗着自己是相府千金,硬是逼郑慕昔帮她做事。她是真心为郑慕昔着想,不想她白白送命,还是因为郑慕昔是唯一能帮到她的人?她承认两者都有,如果郑慕昔就这么死了,她很难再找到这么合适的人。

“不会,你就是我,我怎么会杀自己呢?”

郑慕昔怔住了,眼睁得大大的。

“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雨翊阿翊都可以”,她看进郑慕昔的眼里,“我可以叫你阿昔吗?”

郑慕昔轻轻点了点头,“阿翊,真希望变成你,没有这么多痛苦。”

她揽住郑慕昔,让她靠在她的肩膀上,郑慕昔很顺从地靠过来,她闭上眼,眼泪从她眼眶里一下一下涌出来,她没有发出声音。她感觉到了,没出声安慰,郑慕昔忍了这么久,也该释放一下。不知她会不会骑马,如果她会,明天让她出去散散心。

她这么想着,也就问了,郑慕昔起来了,她揉了一下眼,说会。

“明天你去见赵长珏吧。”

“为什么?”

“你也试试,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我……我不行的。”郑慕昔摇了摇手。

她学着郑慕昔的语气,“为什么?”

“我……我从没单独跟年轻男人接触。”郑慕昔低着头,两手来回捏着。

她去拉郑慕昔的手,郑慕昔由着她拉,“赵长珏话很少,你就随便问问他最近在做什么,再说说自己最近在做什么,对了,记得问他,把我那幅紫藤花图挂在哪里,再问问他喜不喜欢,他还喜欢什么……就类似这样的话。”

郑慕昔点点头,“他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吧?”

“放心,他不会的,顶多就眼都不眨地看你。”

郑慕昔“啊”了一声,她笑了,她放开了郑慕昔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连我爹娘都对付得了,他肯定不在话下,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第二天郑慕昔代她去赴约,晚上回来时,脸色红润了许多,她还没问,郑慕昔就露出“你知道的”的表情,她看着她捂嘴笑了。赵长珏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就是这样的人,她很难把他跟赵钧联系起来,他们完全不像父子。赵钧如此善谈,是怎么教出话少的赵长珏呢?

她问过李元栩,李元栩说他不是话少的人,他挖苦起她来,说她的美貌对赵长珏没用,只得个大概的时间,有点浪费她的美貌。她由着他挖苦,取笑她比严厉斥责她要好。她这样安慰自己,反正李元栩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就当听了一出戏。

郑慕昔离开前,给了她一个包袱,她问是什么,郑慕昔说是赵长珏送的一幅画。她当着郑慕昔的面打开,两人都呆了,这幅画跟郑慕昔手里的那幅几乎一模一样。她让郑慕昔把画带回去,比对一下,看看两幅画有什么细微的不同。

又一晚,郑慕昔带着两幅画来找她,她说找不出不同来。她仔细看了,跟郑慕昔说的一样,确实没有不同,同一个人画同一幅画,也很难做到完全一样,除非练过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