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害怕吗?”
若是对方有一丝犹豫,她都不会让她进去。
虽然她心中早已经知道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
沈桑晚眼神坚定,“生死这种事情,本宫若是害怕,恐怕早丧命战场之上。”
“况且,本宫信你。”
“青雀与书意你二人在外面候着。”
而后指着离她最近的两名将士,开口命令道,“你,还有你,将药拿着,同本宫进去。”
书意有些不愿松手,“殿下,让奴婢陪您进去吧!”
沈桑晚一记眼刀过来,书意弱弱妥协。
外院没什么人,但是白酒味道充斥着口鼻,几人虽带捂着棉纱,可还是有些呛鼻。
越往里走,隐约能闻到一股臭味。
人类排泄物混合着动物的尸臭味。
跨过一道破烂的不能成为门的门,传来哀嚎声。
“儿啊,你别睡,你看看娘!”
“儿啊,你别吓唬娘,好不好?”
“嚎什么嚎?”
“等人死透了再号丧也不迟!”
“......”
越靠近,沈桑晚内心抑制不住的反胃恶心,耳边充斥着魔音般的哭嚎。
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她太想抓住,可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越过最后一道破烂隔窗,发现这里面有许多小院子,四周凌乱,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有蜷缩在一堆哼哼唧唧的,有靠在墙皮都已经掉光的土墙喘息的,还有直接躺地上听天由命等死的。
“呕——!”
沈桑晚身后的两名将士率先没忍住干呕两声,而后用手死死捂住口鼻。
温月柠眉心拧在一处,虽瞧不见对方脸色,但也猜得到肯定不好受。
“你们是何人?”
一老者形同枯槁,杵着拐杖身子还有些颤颤巍巍。
“来救你们的人。”
本以为他们眼中会有欣喜神色,却在沈桑晚说完后,毫无波澜。
毕竟,先前已经来了四五个郎中,纷纷摇头说治不了,毕竟当年逍遥医圣那方子因保存不当,已经失传。
老者在听到这话时,也只是叹息的摇了摇头,忽而咳嗽几声转身往一旁空出的小地缓缓坐下。
对于这些人的无视,温月柠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先四处察看,观察所有人的病情。
“殿下,还劳烦你让外面的将士进来将这里堆砌划分成三个区域,然后按照我说的,将患者安置在不同的区域。”
沈桑晚朝身后的其中一个将士招了招手,那人会意,转身出去召唤侯在外面的人手。
“我知晓你们是怕看到希望,最后又被亲手掐灭活下去的指望。”
“这般心如死灰,不若试上最后一试,好过等死不是?”
“这是根据古方所熬制的药,可有人自愿试药?”
温月柠想过,若是无人愿意,她也只能让沈桑晚下令将士抓人强行灌服。
“还望诸位信本宫一次,此番是真的来救你们,粮食午后就能运到,你们所染的瘟疫,本宫会命人尽全力去救。”
“这位可是咱们南靖的女将军,她是代表中都朝廷,你们若是信不过官府,难道还信不过辅国将军吗?”
佐官微缩在最后面,他实在是无颜再见这些人,明明先前答应过一定会寻到解救他们的郎中。
最后却放弃,甚至还想在昨夜从府衙的暗道逃离。
“林佐官?你说的可是真的?”
相对于沈桑晚的威名,此刻林震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要更胜一筹。
林震羞愧的点点头。
“那...我...我...我想试药,还有我...我这儿子,求将军救救我们娘俩。”
先前哭嚎的妇人抱着七八岁的孩童连滚带爬的朝沈桑晚脚边而来。
提着先前熬好汤药食盒的将士,上前打开第一层和第二层,里面有裹着热石的棉布,用作保温。
端出来的两碗汤药尚有余温。
妇人先是自己憋着气一口将要药喝了下去,而后准备将另外一碗喂给怀里的孩子。
“且慢,这孩子暂且不能喝,配药时这是成年人的剂量,若是孩子入口,恐怕会适得其反。”
端着药碗的手微顿,一时间不知所措。
温月柠上前替那孩子把了把脉。
“他这个情况至少连续四日,恐怕大罗神仙来,也是无济于事,还请节哀。”
妇人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如失魂一般。
温月柠将药碗从她手里接过,又放回食盒。
“不...我的儿...我的儿他...好好的,他昨晚还一直喊我阿娘,他....他...”
妇人嘟嘟囔囔,眼神变得空洞,一个劲的摸着怀里男孩的脸。
“还有谁?”
“我们...可以吗?”
两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小,脸上有些污泥,但不妨辨认是双生子。
温月柠微笑着朝她们招招手。
“可有成年男子愿意试药?”
温月柠连问了两遍,皆无人应答。
这个时候外面剩余的十三人跟着先前出去的将士有序进来。
沈桑晚直接下令让他们抬了两个躺地上的男子。
强行掰开嘴灌了下去。
“林佐官,你...你们..你们是来杀我们的,是不是!”
这一幕被周围的人瞧见,纷纷往后撤。
眼里满是惊恐。
只觉得官府的人连让他们等死的机会都不给了,如今要直接灌药杀死他们。
“四人一组,分三组,将这里重新围圈成三个区域,速度快些。”
“末将领命。”
转身指着方才那两人,“你,还有你,看着他们,别让他们乱跑。”
“是。”
温月柠一直在观察着五人服药后的变化。
等了半个时辰。
地上两个一个神志不清,一个装死不回话,妇人自顾自的抱着自己儿子呓语,她只好转头去问那对姐妹。
“感觉如何?”
“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毕竟这是多年前的古方,我不能保证它百分百无事。”
“我出了许多的汗,身上黏黏糊糊的,好难受,手也有些发麻。”
“我也出了许多汗,但我手不麻,我是胸口闷,呼吸有些不顺畅。”
温月柠替女子把脉,“你之前可有生过病?有吃过什么些药?”
女子摇摇头,“我与妹妹自幼身强体壮,到如今唯有染过一次风寒,不曾服药,是自己熬过来的。”
沈桑晚猜测可能是药物过敏,但看样子应当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