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意从外间碎步而来,附在沈桑晚耳边轻声道:“殿下,余昭仪她服毒自尽了。”
封妃之日,昭仪的贴身侍女行刺当朝太后,大理寺少卿其女自尽,这事情传出去,定然会招来非议。
且先不论侍女的谋逆之罪,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若是传出太后逼死余家女就够小皇帝喝一壶的。
即使是余家有谋逆之心,也当是查清与侍女之间的利害关系后,由刑部抓人再行定罪。
“你且留在这儿照顾好皇后,莫让外面的事情搅扰到她。”
“奴婢谨遵殿下嘱咐。\\\"
沈桑晚出来时,太后正命人将余沁雪的尸身抬走。
“等等!”
“李太医,余昭仪当真是服毒自尽吗?”
撞柱子,抹脖子,哪怕说咬舌自尽,沈桑晚都能接受,唯独服毒自尽,她很是怀疑。
一个入宫为后妃的女子,怎么会随身携带毒药。
“回殿下,微臣多番查探,属实是服毒自尽。”
〖小瞳,你瞧一瞧。〗
【确实是服了毒,不过是假死药,但人实实在在是死了。】
〖假死药?那为何又真死了?〗
【我猜测应该是有蛊,但是不确定,系统也查不出。】
嗯!主系统那个老六把权限给收走了,他也没办法。
主子,你自求多福。
〖北巫擅蛊,如今的细作都已经猖狂到这地步了吗?〗
南靖的人虽仔细钻研过北巫的蛊毒之术,奈何皆不精通,小瞳查不出,李太医也查不出,也只能以服毒做判决。
沈桑晚挥了挥手,宫女们会意,将尸身抬走。
其余嫔妃早在沈桑晚进去看皇后时,就被太后遣散回各自的寝宫。
如今正殿只有太后与沈桑晚二人。
“母后,余家这女儿死的蹊跷,儿臣怀疑今日之事,是针对阿辰的阴谋。”
太后头疼症又犯了,谷嬷嬷轻轻为其按压着。
“哀家瞧着这余昭仪,一心赴死,这倒是让哀家有些不解,其父余安华身居大理寺少卿一职,除非有异心,否则不会允许自家女儿做出此等引火烧身之事来。”
沈桑晚有些想不通余沁雪为何要闹出假死一事,莫不是不愿意为后妃,想借此逃脱?
难道假死药是早就备好的,只寻时机服下然后来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
那后续的事情交由谁收尾?
“母后,不好——!”
沈桑晚起身朝外而去,暗道不该将尸首抬走,“余昭仪被抬往了何处?”
门外候着的宫女埋首,“回殿下,抬去了太极殿,只待通知余家人进宫,送昭仪最后一程后,入妃园安葬。”
沈桑晚顾不得宫女后面说的话,朝着太极殿方向阔步奔走。
但还是去晚一步,尸首已经不见了。
〖到底是谁!〗
沈桑晚心中格外暴躁,捏紧拳头朝手边的朱门狠狠砸了一下。
“本宫问你,余昭仪的尸身去哪儿了?”
“回...回殿下,奴...奴才不知。”
太极殿地处皇城最为偏僻的一角,基本上无人踏足。
只有一个小太监,看样子应当是得罪了自己的领头,才会被派来此处当差。
匍匐在地上,声音都在跟着打颤。
“尸首送来后,可有什么别的动静。”
“回...回殿下,奴才一直守在殿外,未...未曾听到里面传出什么声响。”
沈桑晚折返而归,一路上心事重重,周围气压极低。
临转道时,远处巷子里传来宫女说话的声音。
心下生疑,轻步慢抬,悄悄靠近。
“你知道吗,余昭仪是被太后娘娘生生给逼死的”
“当真?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有个小姐妹就是在重华宫当差,她亲口跟我说的。”
“余昭仪贴身伺候的侍女刺杀太后,这换作谁都会怀疑余家,可太后如此急着逼死余昭仪,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余家得罪了太后,太后借此惩治余家也说不定。”
“我跟你说,我都怀疑那刺杀说不定都是太后自导自演。”
“你这越说越离谱,且不说那侍女是余昭仪所救,若是太后安排,难道两年前就已经埋好棋子?”
“哎呀,我这不是与姐姐你胡吣的嘛,也就咱俩这私下胡乱说一通,姐姐可千万别往外说,若是陛下与太后知晓,妹妹这脑袋可就不保了。”
“你确实没机会瞧见明日的太阳。”
沈桑晚从暗处闪身而出,两名身穿雪青衣裙的宫女吓得失了手,端在手中的衣服连盆摔落在地。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你二人是哪宫的宫人?”
“回...回殿下,奴婢们是凤鸾宫当差的。”
温月柠宫里的?
怎会有这等子嘴碎、私下议论皇家是非的宫人。
“传你话的那名宫女是谁,叫什么名字,在重华宫当的什么差?”
“回殿下,是二等宫女知舞。”
跪在地上的二人,只觉自己的日子到头了。
“书云,将这二人送去罚没司。”
一直在暗处跟着的书云也不知道从哪儿忽而跳出。
拎着两人后领,拖拽离去。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知错,求殿下饶命。”
声音渐渐淡去,书云嫌聒噪,直接将人敲晕。
回到重华宫的沈桑晚第一时间让人去传知舞的宫女,然后又被告知,人已经投井死了。
〖小瞳,主系统它到底要干嘛?〗
〖这都是什么糟破烂事?〗
【主子,那个...主系统给你选的地狱模式,你是不是忘了?】
小瞳弱弱的出声,生怕不相信惹怒了对方,然后又拿他开唰。
〖你当这儿玩游戏——呢?〗
沈桑晚刚怒吼出来,心中竟觉得确实有点像玩游戏,只不过她不是主宰人,而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
“母后,余昭仪自尽时,可有旁人在场?”
太后摇摇头。
而沈煜辰因赈灾事宜,头一次有了当帝王后忙于政务的务实感。
在处理完所有事情后,迟迟赶来。
“母后,儿臣听闻余家侍女行刺你,可有大碍?”
瞧着姗姗来迟的小皇帝,沈桑晚心里五味杂陈。
“哀家无事,是皇后情急之下挡了那一刀,你且进去看看她。”
“儿臣这就去。”
“母后,这背后人是想做局废黜您,今日之事,恐怕是不能善了。”
思来想去,沈桑晚只能想到这一层。
太后在事情未明朗前逼死后妃,又毁尸灭迹,是以昏聩。
做局之人肯定还留有后手,今日之事不足以让皇帝废黜自己的母后。
那后手又是什么?
废黜太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离间母子二人?
可太后并无母家,又无权势,对小皇帝并没有帮衬。
离间了二人,好似并无益处,何必闹这一出,多此一举呢?
沈桑晚觉得自己高考都没这么费脑子过。
如今头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