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后,沈桑晚回了未央宫。
途中问过书意,得知宫中有上等的蚕丝缎子,便遣她去司衣局拿一匹来。
书颜大学读的服装设计,制衣设计不在话下。
让沈桑晚命人寻来了所需的一应工具后,就开始着手裁制。
而沈桑晚就半躺在软榻上,丝毫没有长公主该有的形象。
眯着眼睛假寐,实则在琢磨着系统的众多功能。
小瞳心里先是高兴,然后又有些暗暗担忧,总感觉自家宿主研究系统,不是个啥好预兆。
“你没跟小皇帝说你刺杀的事情吗?”
身在案台前的书颜,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耶——?小颜颜如今都能做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沈桑晚略有些好奇,从软榻上爬起,半阖着眼眸,歪头望向对方。
“你若是说了,回来肯定又是一番吐槽,既然没呱呱说个不停,想来是没跟他说。”
沈桑晚拍了拍手,“啧啧啧,小颜颜,好在咱俩是一个阵营的,但凡是我敌人,我恐怕早呜呼,坟头草说不定都已经三尺高。”
“你一天天的,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书颜白了一眼沈桑晚,没好气的嗤了一声,“你是怕小皇帝耐不住性子?”
“不不不,我是突然反应过来,让他为我出气,还不如我自己动手,他现在手里的权利就只有梁槐廷那点兵权,左相那老狐狸跟咱不是一条心,禁军目前是墨枫在统领,他能有个锤子用。”
“至于其余各部,基本上都是仰人鼻息,背靠左右两相,今日小皇帝说他看的奏折基本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政事,要紧的基本上送不到他跟前。”
书颜拿着剪刀的手一顿,眉头微蹙。
“先帝在位时,朝堂不是很安稳吗?怎么新帝继位就大变样,桑晚,我都有点怀疑你那个什么系统在故意搞你。”
“狗屁安稳,根本就是个假象,前朝遗留下的弊端太多,先帝自起兵推翻旧朝,南靖开国以来,他一直在推行新政,加强改革,确实颇有成效。”
“奈何人家短命啊,且改革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小皇帝又少不经事,若不是有我这个姐姐在,估计如今早已经被架空,恐怕连批阅无关紧要的奏折的机会都没有。”
起身走到书颜身边,“咦,这好像是我的尺寸?你都不先量量?我这好歹换了个身体。”
书颜有些鄙夷的瞥了一眼沈桑晚,满脸嫌弃的吐槽了一句,“就你那平地起高楼的俩地,还需要量?”
“喂——!小颜颜,不带这么人身攻击,过分了哈,就算再怎么小也是70b,不是A,再说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区区一个c搞得谁羡慕似的。”
沈桑晚噘着嘴,哼哼唧唧的,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
“嗯,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大晚上睡觉不老实,不要脸的往我身上蹭,也不知道是谁死捏着不放手,做梦都在说要是我也有这么大就好了。”
“你...你...我告你...造谣、污蔑。”
沈桑晚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指着书颜一顿控诉。
“是是是,我造谣,但凡手机在身边,我高低得给你放放视频,还要找个投影仪,投放到最大块屏幕上,让你好好瞧一瞧,听一听。”
如今没证据,沈桑晚反正打死不承认。
“话说,你这小宫女的身躯瘦不拉几的,也没二两肉吧——?”
说着就要上前去捏一捏。
书颜一个激灵,赶紧躲开,气急败坏的低吼了一声。
“沈桑晚,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到底跟谁学的,变得这么流氓?”
沈桑晚扑了空,欲上前继续,不摸到誓不罢休那种。
然后好巧不巧的被进来的书意瞧了个正着。
「我就知道殿下与这宫女关系不简单」
「完了完了,我这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两人雅兴,殿下不会罚我吧」
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书意低着头立在门口,小声禀报,“殿下,右相府的谢国夫人递来拜帖,想见您。”
沈桑晚只是有些后怕,好在书颜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然被人听了去,免不了一场麻烦。
“后日本宫回长公主府,本宫在府上见她。”
“奴婢这就去遣人回话。”
书意巴不得赶紧开溜,脚还未曾动一步就被沈桑晚叫住。
“日后若再有事,在殿外先行通报,再进来。”
“奴婢记下了。”
见沈桑晚挥手,书意如蒙大赦,福身退下。
“咱俩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些,免得落人口舌,平白惹一身臊。”
“呵——,你觉得那小丫头还会相信咱俩之间清清白白吗?”
书颜瞧得真切,对方离开前那眼神,就好比磕cp磕到了的样子。
苍天啊!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该死的沈桑晚,在学校就断她桃花,自己不喜欢帅哥就罢了,还非要将她的姻缘给掰了。
但凡是个男的靠近她,沈桑晚就会做出一副死出样,故意恶心对方,说她是自己老婆。
有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怀疑沈桑晚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可多番试探下,对方仅仅只是想把她给掰弯而已。
md,真是作孽,遇上这么个玩意!
“哎呀,我错了,以后我保证,一定收敛,我发誓——!”
“停!打住,我怕外面惊现旱天雷给我劈死。”
书颜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沈桑晚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沈桑晚别过头,趴在窗棂上,看着外面随风摇曳的枝丫,心里莫名生出惆怅感。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多愁善感?
怪哉怪哉!
“想什么了?这么出神,问你话也不搭理我,难道真生气了?”
不知何时书颜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用胳膊杵了杵她。
“啊——?没...没有,我在想怎么完成任务,你刚刚问我什么?”
书颜挨着沈桑晚并肩趴在窗棂上。
“你后日回长公主府,是打算以后就住在那儿,还是单纯的出宫几日?”
“待帝后小蜜月一过,小皇帝就会举行纳妃大典,后宫女人一多,是非就多,咱们还是躲到长公主府较为妥帖。”
沈桑晚一想到若是自己一直住在宫中,若是时不时遇上个宫斗戏码,不得烦死。
但是一想到自己那个便宜弟弟选的后妃各个应当都是极漂亮的美人,又有些不舍的。
错失任何一个看美女的机会,都是莫大损失好不好。
“那我...”
“你作为贴身宫女,自然跟我出宫去,到时候你在长公主府上,也能更自在些。”
沈桑晚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勾唇微笑,书颜总觉得对方在勾引她。
要不是她钢铁直女,被沈桑晚荼毒多年都一如既往,不然真有可能被对方勾了去。
“沈桑晚,你别老是用你那看狗都深情的眸子勾人,免得到时候惹一身烂桃花。”
沈桑晚一时讷讷,很快就嗤笑着弯下腰,“小颜颜,这么多年我都没能掰弯你,该不会到了这,你要城门失守了吧!”
瞧对方越说越来劲,笑的愈发肆意。
书颜没忍住,狠狠捏掐了一把沈桑晚腰间的软肉。
“诶——!小颜颜,我错了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别掐了,又疼又痒。”
沈桑晚连连告饶,最后被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书颜才堪堪放过她。
二人胡闹够了,齐齐跌坐在软榻上,一起躺下。
“话说岑大小姐如今咋样了?”
“那日我趁夜去瞧你,小瞳告诉我,你的魂魄已经不在,岑大小姐就相当于一个活死人。”
“对了,你那日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从岑大小姐身体里跑到了这小宫女身上来,你不是最怕水的嘛,怎么会和岑二小姐去游湖?”
书颜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日鬼使神差就答应了岑落嫣的请求。
本来二人还只是在湖边的长亭游走,后面岑落嫣再三央求她,想去船上坐一会儿。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但嘴上答应的极快。
上船前她有强烈的预感,深觉不妥,可总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往前走。
好巧不巧,岑落嫣落水了。
她赶紧让随行的女使嬷嬷们下去救人,混乱当中,她感觉被人推了一把。
还未曾来得及反应,她人就已经在水里胡乱拍打着,不稍片刻,嘴里灌了好几口水,沉了下去。
再睁眼,就成了躺下一间潮湿昏暗的小房间里,散发着恶臭,让人作呕。
浑身也疼的厉害,稍稍一动,就面部失控,龇牙咧嘴。
后面疼麻木了,痛感变得迟钝,竟然还觉得好受些。
看着慢慢发脓的伤口,她得赶紧想个法子找到沈桑晚,若是再拖下去,就不是痛感迟钝,而是命丧黄泉。
她在膳房人当值前一刻钟,趁着无人,悄悄做了一碗解暑的饮品,放在最为显眼的位置,好让掌事嬷嬷发觉。
最后费了好大一番心力,终于将东西送到了沈桑晚的面前。
一开始她内心也是有些忐忑,害怕沈桑晚这个时不时会神经大条的人不会注意到细节问题。
她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引不来对方,恐怕就会命丧于此。
好在最后,对方来了。
“先前小瞳还说岑大小姐于任务有推进作用,如今都活死人了,还有个屁的作用。”
“谢国夫人要见你,估计也是因岑大小姐的缘故。”
“岑府还未将消息公布出来,我尚可以躲懒几日,一旦谢国夫人找上门,长公主身为对方多年挚友,定要时时上门去探望。”
沈桑晚苦哈哈的歪过身子,看着一侧的书颜,巴掌大的小脸,谈不上有多精致好看,但给人素净感,看起来很是舒心。
“可我怎么感觉谢国夫人是想让你救岑大小姐呢?”
“这话从何说起?我不相信他夫妇二人见人一直不醒没有让大夫或者太医去察看,我又不是神仙,哪里有救人的本事。”
书颜抿了抿嘴,这话倒也没错,可若只是想让人去瞧瞧自家女儿,书信一封不就好了?
按照长公主与岑大小姐多年故交,知晓了实情,难道还会不去吗?
“罢了罢了,到时候见招拆招,现下我得想想寻个什么样的理由去见皇后。”
书颜有些不解,“见皇后直接去凤鸾宫不就好了,你还是她名义上的皇姐,长辈见晚辈还要寻理由?”
“是这个苟系统,给我的任务,说去开解皇后,我也不知道有啥好开解的,我是想着贸然前去终归不大好。”
“那你去遣人打听打听对方爱吃什么,备上一些,然后借机以关爱晚辈为由,不就水到渠成?”
沈桑晚觉得还可以,转眼问起了小瞳。
〖小瞳,能查到皇后喜欢吃啥,喝啥不?〗
【资料上记载着她喜欢吃长公主常去的那家糕点铺的酥油鲍螺,爱喝长公主常去的长春楼的椒浆与梨花春。】
〖嗯——?常去?不是说长公主一年在中都的日子不超过三个月吗?还有一半时间住在宫里。〗
【主子,咱们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是皇后为何喜欢吃长公主爱吃的,爱喝长公主爱喝的吗?】
〖诶——?对噢,嗯哼,我之前不是问过你吗?你说她们二人并不熟识,这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奇怪。〗
【主子,要不你自己去问问?】
〖......〗
〖小瞳,我有些质疑你主系统的任务初衷。〗
咳咳咳——,小瞳有些心虚的不敢搭话,好在自家宿主看不见自己极度不自然的面色。
【主子是想用皇后喜欢的吃食去安慰开解对方?】
诶——?
沈桑晚有些疑惑,方才她与小颜颜对话,小瞳没有听到吗?
怎么又问了一遍。
于是没好气的回怼道。
〖不然嘞,我难道直接空手跑去,然后大喇喇的问:嘿——!我听说你近日心情不大好,是遇到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也不是不可以!】
〖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
【主子,咱没必要老是骂自己,自我否定不大好。】
沈桑晚一时没注意,气的猛锤了一拳,刚好砸在书颜的小臂上。
将身侧的书颜疼得从软榻上惊起。
“沈桑晚,你又发什么疯?”
“对...对不起,我这被那个苟系统给气的有些糊涂,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桑晚跟着起身,揉揉对方被自己砸的通红的手臂,低头连连认错。
书颜扶额,“我真的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