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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每周都来看宝儿,不知道,您考虑好了没有。如果您确实没有考虑好,就不用这么频繁来看她。上次,隔了一个多月,您没来,那孩子……。”傅院长垂下眼帘,将快要叹出去的气,又收了回来。“这孩子特别聪明,智商高的孩子找领养家庭不难,但这孩子个性太犟。陈女士,您不要总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

“我病了快半个月,加上过年,所以就没过来看她。”陈月君轻声解释。

傅院长知道不好埋怨陈月君,只得解释说:“一般有领养意愿的家庭,在过年这种时候会接孩子回家适应适应,如果发现不合适,领养人会送回来,孩子大多也懂,不会太难接受。我们福利院,除了重度残疾的孩子都接走了。只有宝儿,陪着……那些重度残疾的孩子过春节。不过,这孩子,别看她才三岁,已经很懂事了,帮我很多忙……我自己也挺喜欢她的……其实,您的条件不允许的话,也没关系。时间一长……孩子就忘了,忘了就没事,您放心。”

陈月君看上去好像在认真地听着,她心里却在想陈桂祥和聂莉,还有聂南。

聂南肯定会被聂良平接走,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陈桂祥和聂莉呢?!

如果自己真的不管不顾地将宝儿接回家,他们会怎么想。

陈月君想到上次带他们来福利院看宝儿。那次很不巧,傅院长不在,是福利院的一位老师接待他们的。

聂莉第一眼看到宝儿时,一脸不加任何掩饰的震惊和诧异。

宝儿一看到聂莉的表情,立即转头趴进老师怀里哭了起来。

陈月君和老师哄了好久才哄好。

回去的路上,聂莉一直沉默不语。

沉默的聂莉比火山爆发的聂莉更可怕……

“……陈女士,您说是吧!”

“什么?”陈月君恍惚地问。

傅院长笑了笑,好脾气地重复:“孩子三岁左右正是长个性的时候。我知道您是单身,不知道,您近期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有的话,我不太建议您现在收养孩子,等您结完婚再考虑也不晚,您说呢?”

“我结婚与否会影响我的收养资格吗?”

傅院长轻轻摇了摇头,“宝儿很喜欢您,您也超过35岁,而且在北京有公司。本来您一直是我特别钟意的领养人。是这样的,前几天,有一对老夫妻,来看过宝儿,他们也很有意向。”

陈月君听到这里,强行将扬起地眉压了下去。这就是陈月君最不喜欢傅院长的地方,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像是在卖货。

“今天,我能见见宝儿吗?”陈月君问。

傅院长见自己说了那么多,陈月君都像没听见一样,心里不由地有些憋闷。

福利院从来不缺聪明孩子,也从来不缺身体健康的孩子。可福利院的孩子,大多不是身体残缺,就是智力有残缺,很少有智力正常、健健康康的孩子。即使有这种正常的孩子,一来福利院很快就会被领养走。

傅院长希望宝儿能尽快有一个家,最好是有经济实力的家庭领养她,她的唇腭裂需要尽早治。

“可以,不过……,你要等一等,上次来的老夫妻正在陪宝儿,你得等他们走了才能去看宝儿。”

陈月君的时间有限,她看了一眼时间,“我今天时间有限,这样吧,我不见她,就远远看一眼,看她好不好就成。”

“行!”

陈月君跟着傅院长走到探试区,离得远远地看了一眼宝儿。

宝儿身边有两个老人,正陪着她。

“怎么会是他们!”陈月君很意外,这太……狗血了。

傅院长看着游乐区的孩子们,笑着说:“那对老夫妇来过两次,这是第三次。很有耐心,就是年纪大了点,不然他们真的很适合。”

傅院长送陈月君出门,“陈女士,我始终没明白,为什么您突然有意愿收养宝儿了。正好今天我没事,我想了解清楚一些,这是对孩子负责。您需要知道,养孩子是一辈子的事,可不是小猫小狗,喜欢了就抱着玩,不喜欢放一边就可以……”

“我是家里的独女,我的父母一直希望我有自己的孩子。我早已经过了适婚适育的年纪。最关键的是,我的身体不合适生育,更准确的说,我怀孕的机率很小,不管是试管还是别的。我单侧输卵管闭塞,当然,我知道像我这种情况的人有很多,我并不是天下独一份。

我也知道大多数人,为了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能,我没有那么伟大吧!我不愿意为一个未知数,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而且我这么忙……所以,领养也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傅院长怔怔的看着陈月君,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月君笑了笑,“您……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吧!”

“不会,不会,我只是没想到……我……你这么漂亮,又事业有成,我……我实在没想到。”

“哈,院长,您还挺会恭维人的。”

傅院长讷讷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没想到上帝给我关了这扇窗,是吗?”陈月君调侃着说。

傅院长讪讪一笑。

…………

陈月君开车往公司走。四环往三环开,开了一路堵了一路。

难得今天没有电话找她,她有点空余时间想想自己。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而且说的这样的云淡风轻。她一度以为,这将是她一生的秘密。

陈月君在上海时,有一段时间例假非常不规律,严重影响到工作。陈月君无奈,只得去医院检查。

去医院后,从最初的普通检查,到专项检查,一路查完。直到她拿到医生最后的诊断证明,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会不会搞错了?”

医生是位老大夫,态度很和蔼,“理论上是不会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

“为什么?”

“病因很多,不好说一定是因为什么,但检查结果应该错不了。”

“像我这种情况,有什么治疗方案吗?”

“最好的办法是手术,打开腹腔看看里面是粘连还是别的,光看片子,看不出什么的。”

“如果不手术呢?”

大夫摇了摇头,“那你将来生孩子会有大问题,而且还会影响到你正常的夫妻生活。”

“我没男朋友,将来也不打算结婚。”

老大夫低头微笑不说话。

陈月君垂着头,良久才问:“如果我一辈子不生呢?”

“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也应该做手术,生育是一方面,健康更重要。”

“所以,这次大出血也是一次预警是吗?”

“如果时间长了,会影响到你的激素平衡,不是吓唬你,说不定你会突然发胖,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考虑一下吧!”

从医院出来,陈月君只觉得,英飞草长春色里的上海天空,灰暗一片。

争吵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陈月君接受了一次宫腹腔镜手术,结果非常不理想。

这次手术,是陈月君自己独自在北京做的,谁都没有告诉。术后,医生遗憾的告诉她,将来怀孕很困难。一侧全堵,一侧有粘连,他们只能疏通一侧输卵管,而且她的子宫上还有两个肌瘤。虽然已经切除,只是这种肌瘤很容易复发,需要随时注意。

陈月君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以前她为了追求自我,选择放弃婚姻。她的身体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干脆让她彻底放弃与婚姻、感情有关的一切。

生活真是一场巨大的讽刺剧,它咧着嘴嘲笑所有自以为是的人。

陈月君将自己的思绪从有些遥远的过去,慢慢拉了回来。

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不管它将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影响现在、未来,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所有的后果,只有她自己,也只能是她自己承担,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陈桂祥以前总对她说:“人是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最终了无牵挂。我们却应该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些痕迹,对不对!”

文艺到很文艺,艺术到很艺术的描述太多太多,陈月君直接选择放弃用外化的一切去修饰手段安抚自己。她用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态度坦然地接受一切,放弃自我安慰和疗愈。

…………

回到公司,陈月君先敲了敲何平办公室的门,推开门,何平一脸茫然地从电脑后抬起头来,“月君姐,找我?”

“嗯,等下你来我办公室,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哦!”

陈月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泡好一杯咖啡,喝了一大口。

这时,何平进来了。

“你先坐下。”

何平手里抱着本子,拿着一根笔,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3d那边怎么样了。”

“下面的员工倒没什么,项目结束了,比什么都好。两位总监分别找过我,意思都差不多,如果方少堃能来,他们不介意。”

“他们今天都放假了吧!”

“放了三天,过年那段时间,他们都累了。hR说要按国家标准给他们算加班工资,我算了一下,我们的人工成本真的太高,这个项目完全不挣钱,如果尾款再拖,我们就是在赔钱干活。”

“嗯……知道了。”

“会展那边呢,还有摄影部?”

“一切正常,不过今年的年终奖没有去年多,大家情绪都不高。”

“嗯……正常,人嘛,只要涉及利益都正常,没什么新鲜的。”陈月君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样子。

“商务、财务、行政人事这边都正常,就是程会计不太高兴……嫌我管的太宽,嫌行政人事乱花钱。”

陈月君捂脸笑了笑,“她怎么不嫌自己发票老开错,再废票,罚款让她自己交。”

陈月君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慢慢地走来走去。

何平的眼睛一直跟着她来来回回转。

“何平,我打算关掉两个部门,专心在一个领域好好经营。”

“哦……好,哦!关掉两个部门?”何平一惊一乍,“哦、哦”两声。

“我还没有想好,需要花点时间整合一下。公司的既有业务继续,我需要你好好帮我算一下每个部门的费用、利润率。其他的,我自己来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那我出去了。”

何平走到门口,被陈月君叫住,“何平,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什么钱。”

“没关系,社保不断就成。社保……没问题吧!”

陈月君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微微点点头,“那个你放心,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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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良平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对着一屋子拼装模型发了好久的呆。他想起在上海的聂磊、梁庆生、郑立三人。特别是看到他们三人在一块时的情形,聂良平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些涩涩的苦味。

远在北京的聂南,还那么小。

聂良平看了一眼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原来自己这么老。

聂良平拉开玻璃门,手轻轻在拼装模型上抚过。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每个步骤都是对的,最后,怎么拼出来的生活好像是错了一样。

明明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可他总觉得自己缺少点什么。

曲晓梅可以改变,可他不爱她。

好感和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曲晓梅不清楚,可他聂良平却非常清楚。是他自己主动模糊了那条界线,造成现在这个结果。

聂南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聂良平面对聂南时,总无法做到像面对聂磊时那样,付出自己全身心的爱。

这对聂南是不公平的。

聂良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轻笑一下,心果然是偏的。

可曲晓梅不是梁庆生,聂南不是聂磊。

聂磊有了好的未来,那么聂南呢?聂南怎么办!

心再偏,聂南也是他聂良平的儿子。

聂良平慢慢关上玻璃橱柜,拿出一盒拼装,准备再装一个模型出来。

可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在问自己,“你的南南怎么办,南南怎么办!”

聂良平放下手里的工具,愣愣地出神。

婚姻和爱情从来是可遇不可求的。但儿子,儿子却是真实地存在的,他还小,他的未来还需要自己。

聂良平将手里的工具和拼装收了起来。回房间拿出外套,转身锁好门,从小屋里出来。

他大步朝公司大厦的方向走,他还不老,还能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