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
脚刚踏进宅院,便听到丫鬟蓉希高兴的声音。
“怎么了?”
“婳婳,你父兄写信来了”张裳衣缓缓走进院里,脸上带着笑意。
“不用说,肯定是询问我们是否打算启程回京了”叶絮之脸上无奈的笑着。
张裳衣走过来牵起女儿的手,说道:
“早在一月前我们这边的事情便差不多了,是你一直拖着不让我写信与你父兄,如今可再推脱不了了,你父亲已经让你父兄前来半道迎接我们了,我们明日便需启程。”
“更何况你已及笄,我们远在南境,都没有好好给你办一个及笄礼。你父亲信中说,回京之后定要给你风风光光的补办一个。”
叶絮之面露无奈。
还未等她开口,张裳衣又说道:
“我知你在南境待久了不喜京城那些繁文缛节,但是我们终归是要回京的。好在我女儿聪明伶俐,礼仪学识方面不输那些自小在京城里长大的大家闺秀。”
“更何况,及笄之后便要开始相看夫婿了,若遇上相互喜欢的,先把亲事定下来,之后再……”
“好了好了母亲,这些话每每父兄写信来,你都要重复一次,我耳朵都听起茧了。”张裳衣话还没说完叶絮之急忙打断。
虽然出生后的九年都是在京城生活,但是在南境待了六年的时间,愈发喜欢南境这里无拘无束的生活。
没有那些束缚人的规矩,更没有公子小姐、深宅大院里的那些尔虞我诈,好不自在。
“父兄不是催促我们快些回京嘛,我们快去收拾行李吧。蓉雯蓉希,快来帮我收拾行李。”
说完,不等张裳衣反应,就快步走进屋里。
“这丫头,一说到定亲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大小姐也只是在夫人面前孩子气罢了,这些年她跟在您身边做了多少事,奴婢有时候都觉得累,更何况她一个小姑娘。”张裳衣的陪嫁丫鬟竹沅说道。
“是啊,跟着我们吃了六年的苦,哪像京城的小姐们自小娇养长大。算了,不说这个了。吩咐下去,即刻收拾行李,明日启程回京”
“对了,不要惊扰城中百姓。南境子民是懂得感恩的,听到我们要回京免不了要来送我们,为了不让百姓们费心,我们还是悄悄离开吧。”
“是,夫人。”
傍晚,气温相比白天更冷了,天空还是阴阴的下着雨。
“小姐,门外有一小厮递了一张纸条进来。看守的小厮识得他,是姜南太子身边的阿靳。”蓉雯手里拿着纸条,看着叶絮之说道。
叶絮之正低头整理着行李,来到南境后,很多事情喜欢亲力亲为。闻言,抬头看着蓉雯。
“姜南国……太子殿下?”
蓉雯点点头。
这位姜南国太子初戟,自和谈之后便与叶深和叶秉之相识。
因着年纪相仿,尤其与叶秉之相熟,时常微服出宫到南境与叶秉之下棋、比武。
叶絮之因着哥哥的缘故与这位殿下有过几面之缘,但并不熟悉。
接过纸条打开一看,字数不多,上面好看的隶书写着“酉时三刻,驿馆后院小溪旁,望赴约。”
“这位殿下居然约在驿馆后院的小溪,他不怕被人发现吗?”蓉雯惊讶的说着。
“许是想着我们要赶着收拾行李,天气渐暗,太远的话我一个女子不太方便吧。”叶絮之这样思索着,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还挺会替人考虑的。
“那我们要告诉夫人吗?”
“不用,他与哥哥相熟,不会为难我们,许是要我们帮忙带什么东西给哥哥也说不定。”
酉时三刻,叶絮之头戴帷帽,如约来到小溪旁。
刚走进来,边看到小溪旁屹立着一道身影。男子身着一袭黑衣,身姿挺拔。
叶絮之走上前,男女有别,并未太过靠近。
蓉雯在不远处静静等着。
叶絮之俯身行礼。
“参见殿下。”
男子闻言转过身来,一身云缎锦衣,唇瓣含笑。衣摆微微摆动,难掩贵气风流。
“我视你兄长为知己,叶小姐不必如此拘礼。我知祈朝男女大防不算严,但总归需要小心。故不得已邀约至此,望叶小姐见谅。”
“殿下客气,不知殿下相邀是有何事?”
“听闻你们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我……”初戟略微停顿,似有难言之隐。
话还没说完,便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锦盒,朝叶絮之递了过来。
“送予你,就当是离别之礼。”
叶絮之愣了一下。
没接。
“殿下送给我的?不是送给哥哥的?”
初戟含笑“你哥哥那份早在半年前他回京之时便给他了,这是给你的。”
叶絮之一时间不知做何动作,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她与这位太子殿下还未到相送礼物的地步。
更何况私下与外男收受礼物,若是被人知晓,不好分说。
许是看出了叶絮之的为难,初戟轻笑道“叶小姐不必为难,只是一些小玩意儿,在姜南国甚至南境都随处可见。”
说着便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用藤竹编的发簪,发簪顶端是一朵娇小的桃花。
“在姜南国,人们喜欢用藤竹编些小玩意儿,竹蜻蜓、竹青蛙什么的。我便突发奇想试着编了一根发簪,失败了好多次,幸好这一次成功了。”
初戟眉眼间全是笑意,语气轻快,全然没有刚开始的欲言又止之感。
来南境多年,叶絮之也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藤竹编发簪。还在想着,初戟又开口道:
“我也曾赠予你哥哥类似的物件,即便被旁人看见,也不会多说什么,叶小姐安心收下便是。”
想到哥哥也有,那自己便可以安心收下了。以后再同哥哥一起回礼罢。
“那便多谢殿下。”叶絮之伸手接过。
“时候不早了,还有诸多行李还未收拾,殿下也早些回宫吧。”
说完俯身一礼便要告退。
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到:
“叶小姐!”
叶絮之回头:“殿下还有何事?”
初戟走上前,距离比之前更近了一点。
“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面,待下次相见之时,我有话想对你说。回去吧,外面冷。”
叶絮之未作多想,微微点头,转身走去。
她不知,在她转身直至踏出后院,身后之人都未曾挪动半步,只静静看着那抹身姿从视线中离开。
要问初戟情从何起,可能他自己也不知,许是他去找叶秉之下棋时某一次的瞥见;或许是更早,早到那第一次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