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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向北走着。

对抗雷灾没有让他受到什么伤害,唯一的影响,就是身上不可避免地多出了一些石头。

他的速度并没有因为才对抗过天灾而变得比平常缓慢。

不过,走了好一会儿,湛月也没有见到天机阁的影子,更不用说年了。

那看来其实战线情况没有湛月想象中那么糟糕嘛。

说是战线反复在大荒城和天机阁之间拉扯,但依照现在的情况,战线绝大多数时候都应该是在天机阁嘛。

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他还真有点担心邪魔突然发力,席卷大炎内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别的不说,肯定又是一场“扭曲”。

况且,小年还在前线呢——一想到这个,湛月就有些来气。

好端端的,跑前线来干什么,这下好了,被人抓苦力了吧。

湛月心中憋着一口闷气,加快了点脚下的速度。

他要找老天师要个说法,别的不说,至少补偿报酬啥的不能少了。

——————————————————

京城,麒家府邸。

麒磊躺在床上,即使魏皇已经到了他跟前,他也没有动弹一下。

麒磊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魏皇眼眸微垂。

“麒卿,可是伤重未愈?”

麒磊依旧没说话,但守在麒磊和魏皇旁边的,麒磊的弟子——麟天行却暗自抹了一把汗。

见自家老师固执地不想开口,麟天行咬了咬牙,主动站了出来。

“陛下见谅,老师他邪魔入了体,魔气未散,害怕说错话,冲撞了陛下,这才干脆不开口。”

魏皇听了他的解释,呵呵一笑,看上去是听信了。

但魏皇心里却门清儿,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小孩子,他是小孩子吗?虽然身体年龄上确实还小,但他心理上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小孩儿了。

不开口不起身,摆明了麒磊不想见他嘛。

他都懂,他也体谅这些为了大炎江山,在北方和非人邪物以命相搏的将士,他不计较麒磊的怠慢。

他座下的龙椅都是湛月帮忙稳固下来的,别人轻视他,他能够理解。

魏皇侧过头,看向出声的麟天行。

麟天行心中一紧。

麒磊不害怕皇帝,甚至可以说有点蔑视皇帝,但他可不行啊,他一家老小都在京城,这些年京城那些腥风血雨,他们都是亲眼看着的。

麟天行年纪并不大,但也比眼前的小皇帝足足年长了十多岁。

但麟天行对眼前这位小皇帝可是实打实的尊敬和害怕。

这京城中,哪个世家不害怕呢?李家,王家……那么多大世家,一日之间,说没就没了。

魏皇上下打量着这个拘谨的年轻人。

“既然你的老师不舒服,那朕也不打扰,有些事,朕就和你商议吧,你意下如何?”

麟天行面露苦涩,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依旧毫无动静的麒磊。

魏皇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麟天行的袖子——其实他想拍人家肩膀来着,但奈何身高确实不够。

“莫要紧张,朕不是暴君,麟天行,对吧,朕问你几个问题,没问题吧?”

麟天行收回自己看向自家老师乞求的眼神,无奈地直面魏皇。

“陛下请说。”

魏皇依旧笑呵呵的。

“北方的战况,如何?”

麟天行还没上过战场,但他确实听过麒磊说起过北方的战况。

他回忆着自己和老师的谈话,慢慢说道。

“北方邪魔来势汹汹,但正所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它们只有几轮攻势会比较凶猛,只要抗过去,它们也就是纸老虎——哦陛下,这不是我说的,是老师说的。”

麒磊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

魏皇捻了捻自己的龙须。

“如此甚好,但北方邪魔作乱,自古有之,损我大炎国力,千年有矣,虽未有攻入内地之史,但有如藓疾,朕心忧虑,唯恐一日邪魔做大,敢问天师,如何解之?”

麟天行一愣。

啊,谁?我吗?

“陛下还是莫要操心这般深远之事,先平安成长为好。”

就在麟天行愣神之际,麒磊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帮他解了围。

魏皇和他看向已然从床上坐起来的麒磊。

魏皇嘴角微笑弧度不变。

“麒天师醒了,希望不是朕吵醒了你。”

麒磊脸色不是很好,他哼了一声。

“多劳陛下关心,臣……。”

魏皇不等他说完话,就出声打断了他。

“麒天师,这解决邪魔之忧一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为何要等啊?”

麒磊眼神古怪地上下看着只有一米四高的魏皇。

不是,哥们儿,你才几岁啊?断奶没有,就考虑这种问题?

当然,他内心这些冒犯的言论,他自然不会没情商到直接说出来。

“陛下年幼,有这份心,吾等天师,已然受宠若惊,而邪魔之事,古来有之,历代先帝,无有不为之忧心者,”麒磊顿了顿,看向魏皇,“便是魏行帝,也未能做到改变。”

所谓“魏行帝”,指的就是现任魏皇的爹。

行字是他的谥号,没办法,死得太早,还给现在的魏皇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没办法给个很好的谥号。

魏皇听到麒磊提起自己那早死的爹,脸色依旧未变。

“皇考若是未仙去,邪魔之事,恐怕已然解决大半。”

甭管自家老爹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反正先吹一通,顺带着表明自己的决心。

麒磊这个时候才对眼前这位孩童皇帝感到了一缕惊讶,他认真起来,注视着魏皇。

“陛下,你认真的?”

魏皇点点头。

他也想搞事情,搞功绩,就像他爹,就像他的祖宗们一样。

他身上流淌着的,是真龙的血脉。

麒磊脸色变了变,他沉思许久,而后缓缓抬头,看向魏皇的目光中带上一缕货真价实的尊敬。

“陛下,其实,老天师早有计划,陛下若是诚心,可以等到此次邪魔入侵结束之后,寻老天师商议。”

魏皇眼底闪过一缕讶异。

“老天师……朕知晓了,麒天师安心在京城养伤。”

麒磊拱拱手。

“谢陛下关心。”

————————————————————

天机阁。

年在天师们特意给她搭建的豪华铁匠铺中抡着锤子。

锤子和不明材质的矿石敲击,溅起一点火星。

年的额上滑过一滴汗珠。

“可恶的老天师……可恶的天机阁……可恶的大夕瓜……可恶的黍姐……”

年一锤锤砸在矿石上,每砸一次,就碎碎念一句。

显然,她对于自己被抓苦力这件事,不太满意。

当然,其实她是半自愿来的。

毕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虽然年没有自家大哥那般的胸怀,但她对于她生活了千年之久的土地还是抱有相当深厚的感情的。

不然,也没人能够逼迫她挥锤。

就算她打不过天机阁的那些老家伙,也打不过天机阁的术士小队,但光凭她的身份,也没谁敢轻易动她。

惹急眼了【岁相】,把【岁·碎片】放出来了,可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老天师也许可以担得起这个责任,但老天师比起别人还知道年的另一个身份,所以,怎么来看,年都处于先天上的不败之地。

那么,为什么年这么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也还继续挥着自己锤头呢?

“年先生,今天的指标达标了吗?”

铁匠铺门口传来一声年极度不想听见的声音。

“催催催,就知道催,老娘今晚上要吃尚蜀的正宗火锅,你给我搞来,今天的指标我就给你达标!”

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门口没再回复。

现在哪里给她找来尚蜀的正宗火锅吃啊,打仗呢。

年嘁了一声,随后抬起胳膊,抹了一把汗。

该死的天机阁,那劳什子【长城】,怎么这么难建,到底需要她敲多少块城墙核心啊?

还有,这样真的能帮她削弱和【岁】的关系吗?

年心中难得地陷入茫然,她看着摆在自身身前的珍贵矿石,抿了抿嘴。

罢了罢了,千年以来,也不是没有被朝廷这么忽悠过,就当是为了大炎的黎民苍生好了。

铁锤高高举起。

——————————————————

湛月毫不意外地被斥候们发现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他又没有做任何隐藏,也没有开启时缓术法,只是单纯的光凭自己双腿在丈量大地。

即使他走的很快,按照天机阁的本事,能察觉到他的到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面对着一脸警惕的斥候们,湛月举起双手,亮出自己的手心。

“老天师应该和你们说了,今天有个叫湛月的人会来。”

斥候们对视一眼,随后,一个人走上前来,和湛月握了握手。

“老天师确实有吩咐过,湛月先生,感谢您对大炎做出的贡献,请和我们来。”

湛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

老天师当然知道湛月的到来,不然,之前湛月和令是凭什么取得对大荒城将士的领导权的?

老天师也很懂湛月的脾性,也知道湛月和年的关系,那么, 她对于湛月到前线来这件事,会有预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斥候们带着湛月走了一段路。

随着脚下白雪的越发深厚,雪上的颜色越发趋向灰暗,一片建筑悄然浮现在湛月眼帘之中。

斥候们和一位天师进行了简单的交接工作。

“湛月先生,请吧。”

斥候们原路返回,而那名负责接待湛月的天师则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要带我去哪儿?”

湛月发出疑问。

天师眨眨眼。

“去见师祖啊,她老人家正等着你呢。”

湛月微微颔首。

“那,麻烦你带路了。”

——————————————————

老天师坐在太师椅上,没个正行地翘着二郎腿。

“来了,坐。”

见天师领着湛月进了房间,老天师拍了拍手边的桌子。

“师祖,人我带到了,那我就先告退了,前线还等着我去呢。”

天师见到老天师这般模样,情绪依旧很稳定,他上前拱了拱手,说道。

“去吧去吧。”

老天师挥挥手。

湛月走到另一张太师椅上,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找老婆来了?”

老天师悠闲地玩着自己金色的头发。

湛月“啧”了一声。

“你知道就好,年呢?”

老天师突然放下二郎腿,两只手也搭在膝盖上,“嘿嘿”一笑。

“人嘛,我暂时不能放,诶,不过你也别急,就这两天。”

湛月皱起眉头。

“你留着年做什么?”

老天师摇晃着脑袋。

“湛月啊,你也看见了,这次邪魔南下,我们损失不小。”

湛月看着她,歪了歪头。

“和我无关。”

老天师撇撇嘴。

“这些都是你的徒子徒孙,和你有关。”

湛月跟着撇撇嘴。

“我不记得我有收过徒弟,随口的指点确实有过,但那又不算什么。”

“嗨呀,嘴硬,”老天师一脸“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这儿没别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其实也很关心这些孩子。”

湛月沉默下去。

良久,他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总而言之,我是来找人的,你平白无故留着年干活这事儿,我不计较,但报酬必须给。”

老天师微微一笑。

“我也不是什么吝啬之人,报酬自然不会少了,不过,湛月,我问你,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留着年吗?”

湛月嗅到了一缕“麻烦”的气息,但他没有退缩,而是皱着眉头,看向老天师。

“有什么直说……如果是要我帮个忙,我尽量,就当是帮老朋友。”

老天师一怔,随后,她喜笑颜开地拍了拍手。

“不错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

“有屁快放。”

湛月揉了揉眉心。

老天师啧了一声。

“彳亍口巴。其实,这事儿也简单,邪魔一直困扰着大炎,我们天师府甚至特意设立了天机阁,来对抗邪魔的入侵,但你也看到了,天机阁的设立,其实也没能让情况好上多少。”

“所以啊,我就想,如果我能在北方建立起一道真正意义上的防线呢?”

湛月手指敲了敲桌子,打断了老天师。

“防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咱们人造的建筑,对无形的邪魔形同虚设,也就对那些低级的坍缩体有点作用,而且,说不定哪天,污染到了一定的界限,咱们自己的防线就会站起来痛击我方。”

老天师微微一笑。

“我当然知道,普通材料造就的防线,当然对邪魔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但,这个世界上,难道就真的没有能够抗衡邪魔的材质了吗?”

湛月眼光一凝。

“你是说,你找到那种材质了?”

老天师站起来,走到湛月面前,她芊指轻轻点在湛月额头前。

湛月看着眼前近在咫尺,距离暧昧的老天师,他皱起眉头。

“你干嘛?”

老天师语气舒缓。

“放轻松湛月,我对你没有那种意义上的兴趣。”

湛月没有放松,他依旧皱着眉头。

“你点着我脑门干什么?”

老天师见湛月迟迟不配合,也是无奈叹了口气,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我原本想让你亲眼看看的,既然你不配合,那就算了吧,”她站在湛月身前,“我说的那种材质,不是别的,正是大炎的国运。”

湛月心头一震。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刚被老天师点着的地方。

“你刚刚……”

“没错,”老天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你作为湛王,虽然魏氏不认可你,但大炎的国运认可你,认可得不得了,甚至比龙椅上的那位,你都要更受偏爱一点,这样被偏爱的你,只要我稍稍做点引导,你就能看见虚无缥缈的国运。”

湛月手指微屈,抓着太师椅的扶手。

“你能看见国运?”

“当然,我活了这么久,也不是白活的,而且……湛王,我的资质虽然比不得你,但也算的上绝世,捣鼓了这么几年,终于弄出来了一套可行的利用国运的方法,很值得惊讶吗?”

湛月面无表情。

当然值得惊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天师在那次望在京城造反的时候,才知道还有“国家气运”这个说法。

而湛月,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也都是从前世的记忆中得来的,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去利用这么个东西,所以,也就没有开发过相关的术法。

老天师哈哈一笑。

“怎样?我总算还是在术法这方面超过你了吧。”

湛月撇撇嘴,幼稚。

“这么做,会不会对大炎有影响?”

他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老天师得意的笑脸一僵。

湛月敏锐地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

“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天师不说话。

湛月叹了口气。

“邪魔能不能污染国运?这个你总试过的吧?小年也来了有好多天了吧。”

老天师这个时候才又恢复了镇定。

“这个当然是试验过的,我取了一点点大炎国运,让年铸造成一块砖头,放在我们和邪魔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两个月了,没有一点被污染的迹象。”

不然,她也不会做出这种计划。

湛月摸了摸下巴。

“说了这么多,大炎的国运,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存在?”

老天师也跟着摸了摸下巴。

“现在知晓的不多,但你放心,我大炎江清河晏,歌舞升平,俨然一副盛世景象,国运日日都在上升,即使我拿一部分去铸造一座国运长城,对比其整体,也就是九牛一毛。”

九牛一毛?

湛月认真地看向老天师。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失败了,也影响不大?”

老天师犹豫了一下,湛月眼神锐利起来。

老天师尴尬一笑。

“这东西有点玄乎,邪魔和国运,哪一个我都没研究透彻,我不敢保证……哎呀,这不还有你嘛,你在这里看着,我心里才有底嘛。”

言下之意,就是说:还好有你这个天选工具人在这里,就算她玩脱了,也能给她擦屁股。

湛月脸色一黑。

“我可没这个本事。”

其实是有的,不过是最近才获得的这个本事——大不了,在时间长河里再泡上两年,从时间线上修正。

除开这个,要是老天师玩脱了,湛月能做的,也就只有帮她驱逐邪魔。

大炎的江山气运出问题了,湛月也没法。

“你有。”

老天师用相当肯定的语气,回应了湛月的话。

湛月歪了歪头。

“我哪有?”

“你有!”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有啊?”

“你有!你是湛王,你是烛龙!”

“就算我有这两个身份,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啊!我的术法是时间,不是气运!”

“你还不明白吗?”

老天师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湛月突然有些手痒痒。

老天师看到湛月无意识摩挲着自己腰间长剑剑柄,缩了缩脖子。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有这个能力,只是你没意识到。”

“大炎是由你,还有最初的真龙(祖龙)共同塑造的,祖龙已死,世间唯有烛龙尚存,”她顿了顿,“魏氏虽然乃是朝堂之主,但大炎的气运依旧大部分都落到了你头上,庇佑着你,而非魏氏。”

她眼神复杂。

“若非如此,京城怎么会三番两次有乱象,威胁魏氏?”

湛月心中一惊。

是这样吗?好像有点道理——但那几次作乱,最后不都安然平息了吗?

老天师继续说道。

“如果国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会最先感应到,到时候,我便会彻底让我抽取出来的国运和大炎彻底切断联系。”

“所以,我不是保底,而是预警?”

湛月听懂了。

老天师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神色。

湛月脸色一黑,死丫头,他辈分和年纪可比她大多了。

湛月沉吟片刻。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二,年呢?我要先看看她。”

老天师随口指点了下方位。

在湛月离开之前,老天师再度开口。

“时机成熟了,我会通知你的。”

湛月脚步一顿。

“我可不会在你这里留太久。”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如果你老婆按时完成她的每日标准。”

“啥?”

“……没什么,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