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热闹终于散去,顾乔今日明明没干什么,却觉得很累,于是洗漱完毕后便躺到了床上。
就在她准备睡觉的时候,沈晚敲响了她的房门。
顾乔起身去开门,看见是她,不免疑惑:“小晚?”
沈晚走进房中,然后将一个木盒朝她递了过去,“巧儿姐,我哥让我带礼物给你。”
顾乔有些微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接。
“巧儿姐?”
顾乔怕她生疑,这才接过,然后笑道:“你们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竟然都送了双份礼。”
沈晚抿唇笑了笑,目光却停留在了那盒子上,显然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
顾乔却不敢当着她的面打开,而是将东西搁在了桌上,随后讲道:“今日陆少给我的那些种子,我还要研究一下,你先去睡吧。”
沈晚见她浑不在意地将东西搁在一旁,桌上又当真放着陆少祈送的种子,顿时抿了抿唇,觉得顾乔似乎并不在意她哥的礼物。
不过她也听出了顾乔的意思,遂转身离开了屋子。
等沈晚走后,顾乔起身去关了门,这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桌前。
她先前的确在研究陆少祈给的种子,胡椒种子活性只有一月,要随摘随撒,所以她已经洒到了后院。
辣椒种子被她收了起来。
她在研究的是那没有活性的种子,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显然,并无结果,所以便随意摊开放到了桌上,因为太累,还来不及收拾。
而眼下,沈昭送的盒子也在桌上。
那盒子很是朴素淡雅,花纹都是新的,顾乔不禁伸手抚摸那纹路。
明明沈昭什么都没说,可她知道,这是沈昭一刀一刀亲自雕刻的。
随后,她将手放到扣眼上,打开了盒子。
盒子打开后,她看到了一个半截葫芦。
一如当年过年时他送给大家的葫芦刻像一般,可这葫芦却更加肖似真人。
总之顾乔一看,就知道这葫芦上刻的是自己。
那眉、那眼、那嘴型……无一处不相似。
而且这还与当年的葫芦刻像不太一样,只剩下了半截葫芦,显得这刻像愈发憨态可掬。
顾乔伸手将葫芦拿起,准备细看,却在拾起的瞬间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重量。
她讶异地张嘴,随后将葫芦翻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里面竟然还套着几个小葫芦。
她立即将里面的半截葫芦全部取了出来,随后惊讶的捂住口鼻。
一共七个葫芦,一个葫芦比一个葫芦小,正巧能够套上。
而每一个葫芦都雕刻得一模一样。
顾乔顿时想起她曾经给沈昭和沈晚含混说过葫芦娃的故事,可她未曾料到,她收到的“葫芦娃”竟然是自己的模样,七个,一个不少、一个不差。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昭竟然还将“葫芦娃”做成了“套娃”。
霎时间,她摩挲着葫芦的眉眼,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可是笑着笑着,眼里竟有了泪光。
指腹间木刻的纹路十分清晰,在感受的过程中,顾乔仿佛看到了少年坐在灯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雕刻的模样。
沈昭的木工似乎是偷学罗洪的,她曾经问过他,木刻难不难。
沈昭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一刀错,一件东西就毁了。
那么,要刻下如今送给自己的这七个完美无瑕、一模一样的葫芦,他私底下又刻坏了多少个呢?又用了多少日夜,多少时间?
想到这里,顾乔连忙将葫芦拿起来,认真地打量着葫芦的表皮和干燥程度。
可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不是今年的新葫芦的结论。
这一份礼物,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呢?
她忍不住在心中揣测。
可所有的揣测都没有答案,而她也不可能再去追问那个答案。
这是一份用钱也买不到的礼物,倾注了他的心血,也藏着他的情愫。
而现在,顾乔凝视半晌,也只能将它们一个一个的收起来,随后狠心将它们重新放到箱子里,旋即上锁,将木盒子抱起,放到了她的樟木箱子里。
或许日后有一日,她会突然翻出这份礼物,然后笑着说道:“原来这是我年轻时候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唇角微微勾了勾,随后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渍,将樟木箱子盖上了。
这一夜,她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睁眼到天明。
第二日,十里庄开园,生活又恢复了忙碌的样子。
沈昭要赶回汝陵城,再在官学上半月的课,等秋山书院那边一应手续办理妥当后,他就可以转入秋山书院读书。
梅执恕也去了随州城的育林书院继续上学。
梅执勇则按照最初的计划与镖局的人一起去开拓榨菜的路子。
大家都各有事情,就连陆少祈也见不着踪影。
顾乔更是忙着腌制酸西红柿以及三蒸三晒红薯干。
除此之外,挖断的红薯还可以集中起来剁碎制作红薯粉,而残渣则可以留来喂猪。
一眨眼,就到了最忙碌的秋收时节。
田间地头,稻谷金灿灿的一片,葵花即将成熟,苎麻也长得十分繁茂;而果树林里,混种的毛豆、花生等也到了收成的时候。
十里农庄迎来了最忙碌的时候。
达官贵人们要来一睹秋收的喜庆热闹,顾婆子一家又要接待他们,又要有条不紊地掌控秋收进度,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各家书院也因为秋收放了半旬假,梅执恕也能赶回家里帮忙,沈昭更是从汝陵城回来,去了秋山书院报到后,也回了十里庄。
多个人多双手,梅涣青主要负责接待贵客,顾婆子负责总管田间地头之事,两人各自带了人,也算是忙而不乱。
这时候梅执勇也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十里庄如今名声渐起,随州城许多人都知晓十里庄的名头,他这一趟主要是在随州境内各处走访,最终签了好几笔榨菜的单子,供货、运输、价格等一应谈妥。
“可以啊!”顾乔夸赞他道。
“可以什么,我还以为怎么也能谈下七八家的,这才五家。”梅执恕却并不满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不还有好几家还在试吃和观望吗?我对咱们的榨菜有信心,到时候只怕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顾乔笑道。
梅执勇受到安慰,这才点了点头,又问:“对了,最近陆少来过十里庄吗?”
“没有,好像一直在忙,怎么了?”顾乔问道。
梅执勇见四周没人,立即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讲道;“陆家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