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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此事属下尚未查明,待属下今晚去楚府一查便知。”

沈怀序点点头,不再言语。

晚饭时,逐月见沈怀序心事重重,觉得纳罕,自她遇到这位县主以来,从来都见她笑颜最多。

先不论其中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真诚还是给人挖坑,只看那眉眼弯弯,梨窝浅浅,既乖又自信,总让人觉得在她面前,世间什么事是她解决不了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沈怀序这副模样,不由得好奇起来。

逐月忍不住说:“县主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可同逐月说说,逐月或许能为县主解忧。”

沈怀序看了看她,思忖片刻,冲小满递了个眼色。

小满立即意会,麻利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逐月了然,“县主是觉得配冥婚有违天和?”

沈怀序说:“死人配死人便也罢了,怕的是配给他的死人也是刚死的,违不违天和我不知,草菅人命是肯定的。”

她放下筷子,浅色的眼眸染上暗色,轻声道:“我也想过,既然都有‘鬼媒人’这样的人,说明已经发生过许多次这样的事,配得起冥婚的人家多是豪绅大户,在这样的小地方说他们能够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一方父母官尚且不能够管得住,何况我这个路过的县主,这次我若出手,不仅禁止不了这种现象,我离开以后我二哥也不会好过。”

一条小花蛇盘在逐月脖颈处,从她颈后探头探脑地露出一个小脑袋,衬着她逐渐恢复往日艳色的面容,看着既诡异又神奇的和谐。

她嘴角扬起不屑的弧度,“配冥婚在南夏也十分常见,哪有那么多凑巧死去年龄、卦象还相合的人,多是沾了杀孽。

说来也可笑,杀死一个人来安抚、陪伴自己死去的孩子,他们也不怕被害之人变成厉鬼让他们的孩子在地下永世不得安生。”

小满眼眸一亮,“逐月姑娘高见啊!”

霜降也道:“言之有理。”

沈怀序听见逐月的话却是眼眸一亮,“小满、霜降,你们二人入夜后一起去一趟楚府,查清楚新娘是谁,是死是活,以及何时下葬。”

二人齐声应是。

沈怀序的视线落在逐月身上,笑得如狐狸般狡黠,她俏皮地冲逐月眨眨眼,“逐月,我们大闹一次葬礼如何?”

逐月也笑,“县主尽管吩咐,逐月无有不从。”

夜半时分,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上,惨白的月色笼罩万物,远看好似铺了层霜。

夜晚的寂静被一阵脚步声打破,逐月迫不及待打开房门把等待两人进屋。

平日里此时她们都已陷入沉沉的黑甜乡中,眼下却一个比一个精神。

霜降率先道:“小姐,逐月姑娘,楚家的确要为他俩的小儿子办一场冥婚,再过两日就要下葬。”

小满灌了杯浓茶,接着说:“新娘名叫秦小婉,才十三四岁,是附近村里的姑娘,已经身死。楚家人找到她和自家而已配冥婚,却并不重视她,只把她的棺材放在柴房里。

属下偷溜进去看了她的尸体,她的口、眼、手指都张开,喉下血脉不通,勒痕稍浅,舌未伸出,颈项上有抓痕,她的指甲缝里有挣扎时留下的皮肉。

这绝不是自缢,而是被人勒死的!而且应该刚死没几天。”

小满满脸气愤,之前她只当自己是道听途说,事实摆在眼前,又叫她不得不信。

逐月见她气得不行,又为她倒了杯茶,温声道:“没想到小满姑娘竟对仵作验尸之事也这般精通,叫人好生佩服。”

小满被她一夸,脸有些红。

她一开始对这位巫女还心生埋怨,后来知道一些事后,又不由得同情起她来。

后来才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巫女除了独处时略显阴沉外,实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摸着脑袋,笑道:“我和霜降姐姐他们都是侯爷从前征战沙场时从边关捡回来的,除了习武之外,还会被教授一些其他的本领,不算稀奇。”

说完,她又忍不住吐槽道:“这些大户人家真是吃饱了无事可做,整日琢磨如何生啖百姓骨肉。”

逐月赞同的点点头。

“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拿楚家开刀杀鸡儆猴。”沈怀序淡淡道。

霜降问:“小姐打算如何做?”

沈怀序笑得高深莫测,等到众人按捺不住想要问询时,她又道:“待到明日再仪,我困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楚家三郎下葬前的那一天晚上可以说是混乱非常。

先是新娘的棺材里发出阵阵有节律的敲打声,吓得守灵的下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紧接着新娘的棺材板松动,不知为何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棺材里黑黢黢的,似在诱人前去查看。

管家被气急败坏的主人家连踹几脚,让他上前察看,管家一大把年纪被吓的返老还童成了孙子,腿软的站不起来。

有胆子大一点的下人摸索到棺材边,正欲伸头斜眼细观,突然一只惨白冰冷的手从棺材里面伸出,死死抓住来人的脖颈,那人倒栽葱似的一头扎进了棺材里,凄厉叫声过后,最后成了软趴趴一条。

偌大的楚府灯火通明,灵堂发生的变故几乎惊动了楚家所有人,看见那一幕后,有人惨叫,有人哀嚎,有人疯狂逃窜,有人索性就地一倒,人事不知。

灵堂种种诡异发生过后,有片刻的消停。

就在众人暗自祈祷着诸鬼退散时,一条条蛇从四面八方而来,朝着灵堂游弋着身体,快速而又嚣张地钻进了新郎的棺材里,之后整个灵堂弥漫着熏香也无法掩盖的腐臭味道。

与此同时空中也有异象,一条条虫子从空中掉落,落入楚府人的脚边或是身上,毛骨悚然之感从脚跟传到后脑勺,尖叫声惊天动地。

这时一个略显稚气却又透着无尽缠绵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郎君、我的郎君!”

“我是小婉——你的新娘,小婉啊!”

而后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凄厉、尖锐。

“我们永生永世在阴曹地府做一对鬼夫妻,我会好好报答你和你的亲人!你们将永世不得安宁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的笑声过后,坐在房顶上的沈怀序面无表情的把手上的音箱收进空间里。

游轮上有个K歌房,里面有不少录音、收音设备,通过扶隐这个媒介,自己录音频也不是问题。

她扫了一眼下面的人,显而易见,音箱的音质很高效果很好,吓到了不少人。

一个全身黑不溜秋的人落在她的身侧,满身的低气压肉眼可见。

扶隐都快气死了,让他做什么不好,非让他在南夏收了两天的虫子,他连翅膀都得被盖住,艰难地飞来飞去——撒虫子。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他可以不用接触虫子。

也就是沈怀序了,他想,若是别人,这个世上也许又会多一个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