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整天在胡思乱想啥?”
“真的。”姜薇神情认真,拉着姜怀序在炉边坐下,小声说:“以前十里村的小孩不跟你玩,我也跟他们一样疏远你,可回回你都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和别人。
后来你变聪明了,阿姐还跟以前一样笨,出了什么事反而你替阿姐出头,你这次离开这么久,我才发现你跟大伯说的一样,是有本事的女娃,以后怕是要越走越远,阿姐赶不上你,就在家等着你,画画给你看。”
这两日村里人都在说幺妹肯定要跟亲爹离开,唉声叹气的,听得姜薇心里也不是滋味。
姜怀序没想到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姜薇也有这么细腻的小心思,她也认真地点点头,“阿姐,你要是想学画画咱就学,不过你字认全了吗?”
被自己的一番话说得眼泪汪汪的姜薇在听见幺妹最后这句话时,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她憋了半晌问道:“画画,为啥要认字?”
“不仅要认字还要会写字,一手好画配上状似鬼爬的字好看吗?”
“······不好看”
“不好看就对了,姐,你要想学就好好学,学好了,我给你开一间与众不同的书铺如何?”姜怀序笑得眉眼弯弯。
姜薇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神情恍惚地指着自己,“我······开书铺?”
她没听错吧?开个铺子就开个铺子,为啥偏偏是书铺?
姜怀序真不是在开玩笑,谁走的远不远于她而言纯粹无稽之谈,她想做的是一起往前走。
第二天的九溪村格外热闹,一群县学学子来到了姜怀序家。
姜大郎看见四个儒生打扮的少年敲自家的房门,神情莫名地问道:“你们找谁?”
陈宣鸣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阁下就是姜循和姜小娘子的哥哥吧?在下陈宣鸣,带同窗前来是为······”
杨铮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来找姜循和姜怀序,他们二人在家不?”
姜大郎偷瞄了眼神情不大愉悦的陈宣鸣,“啊,在在,你们进来吧!”
他打开房门转身去喊弟妹。
这两天轻易看不见二弟的影子,整个人都快要埋进江南乡试的题目和文章中了。
姜怀序和姜二郎看着眼前这四人,又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你们干嘛来了?”
“自然是来找你们玩儿啊!”杨铮率先说道,“找你们可真不容易,这个九溪村未免太过偏僻了。”
“有话进屋说。”姜大郎见他们站在院子里,打开堂屋门,“屋里有炉火,暖和点。”
杨铮立即毫不客气地走进了屋,“谢谢大哥!”
片刻后,姜二郎看着对面的四人,问他们为何而来。
几人齐齐看向陈宣鸣,陈宣鸣则看向姜怀序,“不知姜小娘子可有沈侯爷的笔墨?本少······我想留作收藏。”
怎么这么像追星?
姜怀序皱起眉头,“你知道沈侯爷?”
“我爹在客栈和沈侯爷见过一次。”
“你知道他在北川县也知道他住在哪儿,为何不亲自去求?”
“他连面都见不到,跟谁求?”杨铮幸灾乐祸地说道。
白二郎嫌弃地看他一眼,开口道:“宣鸣幼时听闻沈侯爷的事迹后万分敬仰,不敢惊动侯爷大驾,听闻姜小娘子与侯爷交好,才求到姜小娘子身上,还请姜小娘子勿怪。”
陈宣鸣连连点头,目露渴求。
闻言,姜怀序轻轻挑眉,看来她和爹爹的关系尚未传播开来。
没等她回答,外头突然又传来声音。
姜二郎站起身出门一看,是个熟人。
他目光冷了冷,“陈公子,此人可是你的熟人?”
陈宣鸣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去,吴三金手里拎着东西被姜大郎挡在门外。
“熟人,是挺······”杨铮话说到一半,忽地被人踩了一脚,他朝始作俑者看去,白二郎一本正经地坐着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陈宣鸣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好不容易找个时间还跟吴三金碰上了。
姜怀序见外头那人一来,屋子里的人好似掉进了染缸一样,神情各异,不由得走出屋门,问姜二郎:“二哥,那人是谁?”
“之前同你说的吴三金。”
见吴三金不住地朝自己招手,姜二郎走到门口,问吴三金:“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赔礼道歉,”吴三金扬了扬手里的礼品,苦着一张脸说,“小兄弟,实在对不住,之前是我做事不厚道,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回吧,我以后定当痛定思痛,记住这次教训,绝不再犯!”
“行了行了,你走吧,再不走我关门了。”姜大郎不耐烦和他多费口舌。
“这些东西你们得收下,不收不成。”手里的东西像是烫手山芋一般,被姜大郎挡住的吴三金一个劲儿地往缝里塞。
“大哥,这位吴掌柜诚心道歉,你就收下吧。”姜怀序高声说。
姜大郎扭头看了眼幺妹,把礼接下了。
吴三金大喜,一边躬身一边后退,退到马车边,顾不得体面地爬了上去,坐上车还不忘对门口站着的两人赔笑,直到马车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