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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明年还要参加会试、殿试,然后要为官的,怎么能去?自然是我去。”徐楹想都不想道。

华玄旻凉凉道,“我的下手不是谁相当就能当。”

徐楹看了眼华玄旻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我会扶脉,脉案尚可。”

华玄旻脸色僵了僵,看了眼在一边玩手指的凃六娘,僵硬道,“暂时就定你了,三月后跟我离京。若是用着不顺手,你就再加一年。”说完,扔下一个瓷瓶,留下一句“温水送服”就离开了。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一边当背景的曹太医咳了一声道,“老夫什么都没听到。”

“学生多谢曹太医。”徐桓对着曹太医拱手拜了拜,封了五十两银子并一本手抄《摄生众妙方》。曹太医笑呵呵地回太医院。

客栈,华玄旻揉了揉眉心,道,“如愿了?”

凃六娘轻应了一声,“我欠苏家娘子的,非偿命无以为报。”

喂过药,兄妹二人守在一旁等徐霖转醒,屋里的小炉子一直温着粥。许是那药丸子真的管用,没多久徐霖就睁开了眼。转过头,见一双儿女守在一边,徐霖心头一暖,自己坐了起来。

那厢兄妹二人见父亲一动,就迎了上来。“爹,可觉得好些了?”徐楹一边端过温热的鸡丝粥,一边问道。

“无碍,怕是这几日公务多了,歇息歇息就无事。”徐霖安心地喝粥。徐桓见屋里没什么伺候的人,开口道。

“不年不节的,鸿胪寺哪儿有什么公务?父亲,你这是中毒了。”

徐霖的手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喝粥,片刻后,按了按唇角道,“此事我会查明。谨行,乡试感觉如何?”

“八分把握,另两分看运气。”徐桓恭敬答道。

“你先回去休息休息,钰娘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徐霖疲惫道。

刚刚担忧父亲倒是没察觉,此时徐桓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赶紧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钰娘,自从庄子上回来后,与你母亲生疏了很多。”徐桓离开后,徐霖靠着石青色的引枕幽幽道。

徐楹心里咯噔一跳,有些事终究不好明说,只道,“儿在庄子里多闻‘爱之深责之切’。哪怕是心里再怎么觉得自己儿女千好万好,在别人面前提起时总会谦虚几句。可能是儿在庄子上想多了,回府后总觉得母亲待我不及表象之万一。”

“我是你父亲,我不希望你随便哪个借口敷衍我。”徐霖正色道。

徐楹犹犹豫豫地把自己在庄子上时前几个月的生活一一讲了一遍,添了一句,“奶娘当时遭了大罪,身体一好就把庄子查了个遍,证据直指母亲。”

徐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当年是他做主留下的徐楹,选小董氏为继室也有考虑到小董氏性子柔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温和地让徐楹回院子休息,徐霖敲了三下隐匿床弦处的小铜管。

等了半晌,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徐霖屋内。徐霖闻见浅淡的血腥味,讶异道,“你受伤了?”

“回主上,刚刚您昏迷的时候有几路来探情况,有一路人来者不善。”黑衣人沉稳道。

“你回去后让人好好查查夫人那里,今日就先回去上药吧。”徐霖沉默片刻后道。

回到青桐苑,徐楹只觉心烦意乱,“青梅,我记得上次孙先生送来的东西里面有一盒银簪子?”

“大娘子想看看?那盒簪子用料普通,样式倒别致得很。”青梅一边斟茶一边回答。

“嗯,今日在马车上听人说到南来北往的首饰很新奇,就想看看。”

青梅只以为徐楹少女天性,将热茶递给徐楹,转身去库房拿出个四季花开的松木盒子。打开盒子,十二支精致的素银雕花簪子整齐排列在盒中。徐楹眼前一亮,拿起一枚簪子看过,赞道,“真是巧夺天工。青梅,你的婚事是定在十月初九,这盒簪子就与你做添妆。”

青梅推辞说已经领了一百两的嫁妆钱了。徐楹将一支梅花簪子插在青梅的发髻上,劝道,“你夫家有个娇宠的小姑子,这些簪子就算自己不戴,做见面礼也不错。”

恰巧紫兰紫竹二人有事来禀。紫竹向来言语无所顾忌,当即打趣道,“当时只觉得这簪子精致好看,如今簪在青梅姐头上,看着不过是没普通簪子而已。哪及青梅姐半分。”

紫兰在一边偷笑不语。青梅刚被徐楹提到婚事,正是羞涩,见紫竹打趣,哪里能忍着。伸手就挠紫竹的痒痒,一边还道,“让你成天的闹,等以后你以后出阁,看我怎么笑话你!”

紫竹一边躲,一边嚷嚷,“我才不怕呢,你尽管带着相公孩子来!不过礼钱可不能少!”

这下徐楹也乐了,“紫竹,我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怎么就钻钱眼里了?”

“手里有钱心不慌,手里有了银子,到哪儿都能活得好。再加上奴婢现在三五个汉子近不得身的身手,以后随便嫁到哪一家都不怕。”紫竹理直气壮道。

“以后咱们给你添妆的时候,什么都不备,就准备几个金元宝得了!”紫兰看紫竹说的欢腾,将手里的帖子递给徐楹后道。

徐楹笑着看了看帖子,满篇秀雅小楷,署名为卫氏月娘。想到上次见面时,卫月娘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徐楹轻轻一叹。是福不是祸,还是好好劝劝月娘。

德馨院,小董氏喝过安胎药,须臾便捂着肚子喊疼。小董氏的奶娘吴嬷嬷忙着又是吩咐小丫头烧水,又是叫太医,忙的脚不沾地,还有空亲自到勤园说了一大堆隐隐绰绰的话。吴嬷嬷离开时,徐霖看着暗卫查出来的东西冷笑。

慈安院,吴嬷嬷痛哭流涕地诉说,“老夫人,您是看着我家夫人长大的,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给我家夫人下了药,太医说我家娘子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说完又接着大声哭号。

今日徐林氏难得遇到大房的笑话,又亲耳听到卫太医说小董氏本来这个年龄怀孕就危险,还吃了过多的活血药材,以后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便在一边假惺惺地道,“府里这么多年都没小孩子出生,我还想沾点福气呢。也不知道是哪个总见不得人好,唉!”说着,还瞥向配在老夫人董氏身边的徐楹。

徐楹哪里不知道徐林氏的酸意,接口道,“前几日好像听说柳娘磕着哪儿了,买了些活血化瘀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多买。”

徐林氏一噎,瞪了女儿徐柳一眼,徐柳委屈地盯着脚尖。

董老夫人冷着神色问吴嬷嬷,“你家夫人最近可有接触什么香料?”

吴嬷嬷连连摇头,“我家夫人可宝贝这个小公子,这几日连脂粉都不曾施,怎么可能用香料?”

“那就是说你家夫人是吃了不干净的了?嫂子年纪轻,管着偌大的延宁伯府怕是太劳心了。”徐林氏双眼一亮。这府里大小厨房一直都把在小董氏手里,徐林氏早就想掺一脚。如今小董氏自己管着厨房还让自己吃了亏,看她不借机咬一口下来。

吴嬷嬷有些为难,徐林氏这是想在厨房掺一脚,可是如果不说是吃食出了问题,怎么能牵扯上徐楹?要知道徐楹这些日子就给德馨院送了一株普通人参和几百两现银。其他的连土都没送一捧。她总不可能说徐楹伪造官银,在官银里面塞红花吧!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徐楹自从了解到小董氏没有怀孕,就猜到会有这一出,冷静地问卫太医道,“太医可知我母亲到底是因何小产的?”

卫太医看见徐楹眸子里的阴冷,咬牙道,“应该是食用过量红花。民间有方法将红花提炼成粉末或是油水状,用来活血。”卫太医把脉后大概估计小董氏应该服用大量红花,有瞥见自自己说完后,吴嬷嬷神色松动,心里暗叹侥幸。

董老夫人见徐楹听到卫太医和吴嬷嬷的话后,没有半分动容,知道这定是与徐楹无关,查下去也无碍,遂问道,“吴嬷嬷,你且将家夫人今日吃了些什么一一道来,让太医查验查验。”

吴嬷嬷对着老夫人一阵感谢,道,“我家夫人这几日胃口都不好,早膳小食吃得跟平日一样,只是每样都吃下不过一口,老奴担心夫人吃少了对夫人身子不好,就炖了盅人参鸡汤。夫人她用过鸡汤后又喝了碗安胎药,就开始发作了。”吴嬷嬷一边说,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

董老夫人不耐地让人将小董氏今日碰过的吃食一一端上来让太医验。卫太医尽责的一样样验过,就连点心都每块掰成八块,最后指着人参乌鸡汤道,“可怜了这么好的参!被红花泡了一年,救命药倒成了害人药。”

吴嬷嬷一脸不可置信地退后几步道,“这怎么可能!这参是大娘子院子里的紫兰送过来的,大娘子跟我家夫人关系一向好得跟亲母女似的。怎么可能害我家夫人。”

徐林氏这几年跟着徐雴外任。徐雴一房一房的妾室往府里抬。徐林氏早看不过大房连通房丫头都没几个,尖着嗓子道,“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呐惯会把人好心当做驴肝肺!”

董老夫人今日一再被挑衅,喝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慈安院待不下去就回你自个儿的院子关着门过!”

徐林氏出身不算高,又是庶子媳妇,当年狠狠被董老夫人磋磨过。徐林氏担心看不了热闹还得受一场罚,这才安静地在一边嗑瓜子看戏。反正,那边倒霉她都乐意看到。

场中安静下来,徐楹走到中堂,对董老夫人盈盈一拜,道,“祖母,既然牵扯到我身上,容我问几句可好?”

董老夫人只觉得又见到当年那个开始并不得她心的儿媳,爽朗大气,还没察觉就点头应了。

得了许,徐楹盯着吴嬷嬷的眼睛问道,“吴嬷嬷,您确定炖的是我送得人参?”

吴嬷嬷觉得徐楹盯自己的眼神渗人得很,还是硬着头皮道,“姑娘院子里的东西都是一水儿的桐花盒子,老奴哪里认不出?”

“那盒子可曾换过手?”徐楹眼里渐渐有了笑意,“嬷嬷可千万想清楚再答,指不定那个字错了,害了自己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