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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可不比彭瑾,万事看得淡,又心善好说话,那可是一个丢了一个铜板都必定要想方设法地赚回两个铜板的主儿!

她收了李氏这么贵重的翡翠镯子,那不是赚到了,而是拿了一把随时都可能会伤到自己的利器!

所以她才要在闵氏面前过了明路,正大光明、没有后顾之忧地把翡翠镯子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顺便,还在闵氏面前表了一番忠心。

她能从一个事事不如姐姐金珠的小丫鬟,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荣寿堂里下人中第一人的地位,靠得可不是闵氏所谓的垂怜,和所谓的好运气。

珍珠又摸了摸腕上水润晶莹的翡翠镯子,才嘴角带笑地用衣袖盖住了,脚步轻盈地当值去了。

至于闵柔留下来和闵氏密谋什么,她不关心,也不敢打听。

谨守本分,是做好丫鬟的第一要义!

荣寿堂东次间的起居室里,只剩下闵氏和闵柔两人,一片寂静。

闵氏闭目养神,并不去看闵柔,也不问她为什么要留下来。

闵柔最近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办的事也让她很不满意,她明明吩咐了人都出去,自己要静一静,偏偏闵柔自作主张地留了下来!

闵氏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听话”三个字。

若是这诚意伯府里人人都听她的话,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尊崇风光的老太太,哪里需要现在这样熬尽心力地计划筹谋。

闵柔见闵氏晾着她,心里直打鼓,脸上强堆出来的笑容几乎都要挂不住了。

她很清楚,自打上次伙同金珠和碧螺两个在后花园引诱刘识的计划失败之后,闵氏对她是越来越失望了。若不是手里一时没有其他可用的棋子,闵氏早就把她这招棋给废了。

而刘识,自打那次之后,对她连原本的对待亲戚的那份客气有礼也没有了,全然的冷漠无情。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见闵闵氏一幅懒得理会她的样子,闵柔心里有些发怵,笑得更是僵硬,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如丫鬟婢女一般道:“大奶奶去了太太那里,二奶奶虽然犹豫徘徊,可最终也飞不出老太太您的手掌心。这诚意伯府,如今就剩下三房还置身事外了。”

竟然连表嫂也不敢再称呼了,直接称呼奶奶。

闵氏这才睁眼瞟了闵柔一眼,屈尊降贵地训斥道:“若不是你不得用,三房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好意思提!”

闵柔被闵氏毫不客气的训斥喷得灰头土脸,却不得不卑躬屈膝地道歉,跪坐在塌旁替闵氏捶腿顺毛:“老太太教训的是。往后,我还得靠着老太太您多多教导训诫呢!”

闵氏的心气儿被闵柔的伏低做小、百般屈从消了大半,舒服地歪在大迎枕上,又眯起了眼睛。

闵柔见有戏,一颗心放下了大半,耐心恭顺地伺候了闵氏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道:“说起来,已经九月了,三爷的生辰也快到了。”

闵氏睁开眼,定睛看着闵柔,问:“你可是有主意了?”

闵柔见闵氏入了套,忙笑道:“我想着三爷饱读诗书,最爱风雅,唯有美玉才能与之相配。便想雕一块丛石幽兰的玉佩送给三爷压袍子,入冬了就能用得上了。”

闵氏见闵柔说得头头是道,面色稍霁,道:“总算没辱没了你的姓氏。”

她聪慧机敏,是天资如此,和闵家那群狼心狗肺的人有什么关系?!

闵柔在心底暗啐一口,面上却不显,见状胆子又放大了点,手下的力道愈发拿捏得当,柔声道:“我左想右想,唯有宝华楼的打造雕琢的玉佩才能配得上三爷。虽然,价格要比别的高上许多。”

闵氏一向对银钱极为敏感,闻言盯了闵柔半晌,直看到闵柔难以承受地垂下了头,她才慢慢地开口道:“连递投名状的本事都没有,还妄图开口提条件,那是自己让自己没脸!”

闵柔又羞又愧,又急又气,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似的,却还是不得不恭顺地点头受教,佯装不明白闵氏这是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屈意附和道:“老太太说的是。”

虽然早就知道闵氏把钱财看得很重,不会愿意为她付购置玉佩的这三百两银子,但是闵柔还是厚着脸皮问了。

谁让她有幸刺探到了这个绝佳的消息,却又一穷二白,败在了银子上呢!

果然,闵氏不但拒绝了她,还对她冷嘲热讽一番,让她彻底没脸!

既然闵氏做的这么绝,那也就别怪她自谋出路了!

闵柔强忍着内心的愤恨恼火,挤出笑来继续温顺谦卑地伺候闵氏。

但是,她的那点小心思又哪里能瞒得过闵氏这个老人精!

“你最近最好给我安分点。”闵氏警告闵柔,“连崔氏和王氏占尽先机,最后都能折在三房的手里。你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你要是敢出什么幺蛾子坏事,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不顾念亲戚间的情分!”

闵柔强忍着羞愤耻辱,恭顺地一一应下。

既然闵氏一点都不顾念亲戚间的情分,不怜恤她这么多年的听话乖顺付出,那她又何必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闵柔打定了主意,整个人都燃烧起一股熊熊的斗志。

而被人或艳羡、或忌惮、或愤恨、或轻视的揖翠院三房,在这场争权夺利的漩涡里,平静而安详,从容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也正是因为这份安宁从容,彭瑾第一个发现了王氏以操办重阳节缺少人手为由,暗地里对何妈妈的补偿褒奖——把何妈妈的大女儿何萍儿混在新采买雇佣的下人里,悄无声息地弄进了诚意伯府。

何妈妈替王氏奔走,又替王氏顶缸,被贱卖了出去,前程未卜。

若不是何庄头管着的庄子实在太小,盈利又菲薄不够塞牙缝的,而且事发前后他也不在场,估计王氏就是有心保他也保不住。

饶是如此,何庄头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而且往后这庄头恐怕也做得不如以前舒心惬意了。

何妈妈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若是仅仅换得大女儿何萍儿混进伯府做婢女,又怎么会甘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