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高尔夫球场上,天朗气清,张增站在一旁,看晏卓绝挥动球杆,白色的小球飞入绿茵茵的草坪,最后进洞。
晏卓绝穿着简单的休闲服,低调而尊贵,神色淡然撄。
他将球杆递给了张增,边走边问:“米氏那边怎么样了?”
“今早上已经解决和葛氏的问题,米董事长来电说,希望找个时间跟您吃饭。”张增如实作答。
米东的目的十分明确,房地产项目还在进行,终结了与葛氏的合作他必须寻找另一个合作伙伴,而晏卓绝答应事情成功后他自然会给予投资。
一旦有了科腾的支持,对米氏的项目百利而无一害。
张增嘲讽着:“这米东也胃口很大,您刚给他指了一条财路,他又急着拉上科腾入伙了。”
晏卓绝挂在唇边的笑永远一般弧度,抬眸看了看蔚蓝的天空,轻描淡写开口:“人性本贪,但过度贪婪只会加速死亡。”
人性本贪,他也不例外。比如,他贪恋一个女人的爱,痴迷不悔地追着。
张增惊讶地睁大眼睛,很快又点点头偿。
晏卓绝说的没错,在金融圈混久了,人贪婪的本性被完完全全暴露,多少企业和公司是因为一时的利益,过度贪图物质享受,最后以惨败告终……
蓝正广不也是这样吗?
他蹙眉对晏卓绝说:“您为什么不告诉大小姐,其实蓝正广的***膨胀才是导致蓝氏垮下的真正原因?”
“告诉她?告诉她什么?告诉她蓝正广十多年前做假账害了我父母,而我吃着蓝家的用着蓝家的,却背后设了一个局害了她爸爸。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晏卓绝儒雅偏偏笑起来,目光深邃。
他又何尝不受良心的煎熬,可每当想起他的父母,他的恨意又浮现在眼前。
每当恨意开始折磨他时,他总会极力去想一个女孩。蓝芷颜总在笑,总把他一颗坚毅的心融化,他知道,一旦报了仇,他可能永远失去她。
情越来越深,当蓝正广说要把蓝芷颜嫁给他时,他最终也泥潭深陷。
夜幕如铁,阴森的墓地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天晚上,他跪了一整夜,在父母的墓前请求原谅。
他爱上了那个女孩,并承诺过给她一个家。
可当幸福唾手可得之时,蓝正广真是个刽子手,将那些男人照片摆在他面前,问他,【你觉得哪个适合颜颜?】
他沉默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苦笑不已,他真的想过放弃报仇,可惜……
蓝正广残忍地毁掉他最后一丝恻隐之心,他动了怨念。
没有直接去举报蓝正广在商业上恶意打击行为,反而选择另外一种方式。
冷漠无情设计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如果蓝正广不要那么贪婪,也许事情就终止了。但是在巨大的利益下,蓝正广果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最后是他把自己毁了。
“是蓝正广贪心不足给自己留下了把柄。您又有什么错?难道晏总您忍辱偷生的那些年都忘了吗?蓝正广培养你,只想让你成为他赚钱的棋子。我跟在您身边那么久了,看着您在蓝正广面前伪装自己,看着您每天压抑自己,带着不同面具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却不能有一个真正笑容。为什么上天不能对您好一点,再好一点!”
张增为晏卓绝抱不平,拳头攥得紧紧的,不明白为什么晏卓绝付出了这么多上天却不让他得不到最想要的。
晏卓绝深深凝了他一眼,眸里出现波澜,没有料到张增的反应会这么大。
再苦再累,张增都挺过来了,从没喊过一声苦的自己,觉得在这个社会上行走绝不能流泪的男人,可现在,他哭了。
晏卓绝拍了拍他的头,心里发涩,“傻弟弟。”
背后幽幽传来一声,“好久不见晏总,真巧了!”
晏卓绝蹙着眉,转过身,看那人,那双眼睛又开始结了一层冰霜。
……
不远处,遥望一眼打出去的球,葛亚楠半眯了眸,摆了打球的姿势,桀骜笑了笑:“晏总的球技可真好……”
晏卓绝含笑,声音低沉悦耳,事不关己开口:“听说葛氏最近遭遇滑铁卢,面临资金链短缺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因发生在葛亚楠身上的几件事,葛氏的老客户纷纷提出解约,导致葛氏危机重重。
葛亚楠握着球杆的手一颤,凝了一眼他的侧脸,忍着怒意,“不用。”
都不撕开脸皮,似乎今天这一场球赛只是切磋切磋,交流感情,可实际上处处针锋相对。
晏卓绝淡淡开口:“哪怕眼睁睁把位置让给别人也无所谓?”
葛亚楠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球杆掷在地上,语气狠厉,“晏总手段真高明,先设法让葛氏跌了一百个点,又趁机低价收购葛氏大批股份,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晏卓绝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勾着迷人的笑,打出最后一个球才慢悠悠开口:“多亏葛总不予余力拯救葛氏,否则我的如意算盘也不会这么成功。后期继续跟进应该会有不错的表现机会。”
“你!”葛亚楠咬牙切齿,看他不浮不躁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
片刻后,才响起晏卓绝的声音:“我早警告过,不要动了你不该动的人。”
……
客居,经过几天修养,蓝芷颜大病初愈,下了床,打开那扇更衣室的门。
更衣室是一间,放的是两个人的衣服。
她换上一件白色衬衫,扣上纽扣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晚上他扯掉她白衬衫的画面。指尖在颤抖,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脱下,重新穿了一件圆领淡紫色短袖。
目光往一侧移过去,那里的衣服少了一排。
前几天,张增来这里说是要取几件衣服,晏卓绝大概有一个星期的出差时间。
他的衣服大多是深色系,像他的性格一样,冰冷。
蓝芷颜不受控制往那边走去,在仅剩的男士西装前停下了脚步,手摸上高档的面料,明明柔软如棉花,她的心却像被针扎一样。
Amina春夏高定西装,她用人生的第一份工资买的礼物。纽约打工时有人问她,这份工资打算怎么花?
蓝芷颜清楚记得自己的回答:给最珍贵的人收藏。
所以那天她以为他把自己买的西装披在古瑞熙身上又冷面无情说扔掉时,她才会那么生气。
现在摸着这件不沾一丝灰尘的西装,她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把这件衣服当成了收藏品。
从未穿过,又怎么可能披在别的女人身上呢?
她笑了,又哭了,笑不能笑,哭也不能哭。
下了楼,李嫂准备好了午餐,却看见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站在楼下。
蓝芷颜径自走到餐桌边,优雅地坐下来,细细喝了一口淮山排骨汤,笑笑道:“李嫂手艺又进步了。”
李嫂笑笑,眼神不轻不重落在那一边的女人身上,她赤着一双脚,面色难堪站在一个青花瓷花瓶旁边。
蓝芷颜的食量不大,不一会儿已经吃饱了,却没有搭理许诺的意思。
许诺一见蓝芷颜把自己当透明,忍耐着走上去,凝视她素白精致的脸蛋,声音从胸腔里扯出来:“我有事想跟你说。”
蓝芷颜终于看了她一眼,让李嫂给她拿一双拖鞋。
李嫂却开口:“小姐,你忘了,少爷不让多买……”
这一声清清楚楚飘进许诺耳朵里,她忍耐着,脸快红成猪肝色。
蓝芷颜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吩咐李嫂把晏卓绝的拖鞋给她拿来。许诺眼里快速闪过一线喜悦,以为她要让自己穿晏卓绝的拖鞋,没想到,蓝芷颜脱下脚上的拖鞋,穿上那双很大的男士拖鞋。
让李嫂把自己的拖鞋给许诺递过去,许诺觉得一种耻辱,高傲开腔说:“我不用穿!”
她不穿蓝芷颜穿过的鞋!
蓝芷颜轻轻扫过许诺异色的脸,不疾不徐说道:“许秘书,地上凉,还是穿上吧。”
许诺咬了咬牙,还是穿上了,看着蓝芷颜穿着那双大号的男士拖鞋走向那边的茶座,压制着自己嫉妒心,跟了过去。
蓝芷颜坐下,示意许诺也坐下。
一壶水咕噜噜地响着,她给许诺泡了一杯茶,茶杯里清澈的茶水飘着茶香,连装茶水的杯子都十分典雅,形状优雅小巧。
那是晏卓绝从一位茶具收藏者手里高价买来的。
“你有什么话想说?”她垂着眸子,气定神闲地将茶送到许诺面前。
许诺近距离地观察着她,皮肤很好,五官精巧,只要穿上晚礼服,就是最美丽的公主。
久久不能忘记在蓝芷颜十八岁生日宴时的那一幕,是令所有女人羡慕的一幕。
心里发涩,但许诺很快恢复一贯神色,开口:“我是来告诉你,前几天晚上,他去了铂金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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