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人散去,晓卿找里正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黄大妞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天隆寺的和尚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跟个村民有交情?
横竖事儿已经过去,又多了一群给她免费干活的村民,每日看着山铁村人吃香喝辣,敢怒而不敢言。
这人还真的,吃饱了就开始生是非,既然如此,就然他们也尝尝难受的滋味好了。
前日大嫂匆匆来了一趟,就回家了,好些日子没见着宝儿了,自己身子也需要静养些日子。
可大嫂带来的东西着实让她开心坏了。
留在王大义他们村的这些日子,一群妇女反复实践,现在已经能将亚麻织成极细极软的料子,也能做出既便宜又结实的料子,这次白宁来,给她带了几个成品,其中有一个是轻薄透气的蚊帐,一个是柔软厚实吸汗透气的麻席,并且告诉她,这些东西正在抓紧织,可无论如何,今年夏天是赶不上了,就算能做出几十套,也根本达不到贩卖的规模。
交待了下人送信去给王大义,晓卿就叫人套车装上新做的几大缸泡菜,可正要上车的功夫,忽然后背就冒了一阵冷汗:
不对,她疏忽了!
这件事儿的重点根本就不在于天隆寺的和尚,也不在于什么龙脉,而是顾山他们!
他们是杀人逃犯!
是横跨千里二来投奔她的逃犯!
他们身上背着二十几条官兵的命!
黄大妞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感觉浑身的血液涌到头顶,又散了个干净,晓卿觉得手脚冰凉,连缰绳都握不住了。
“来人,快去,把顾山叫回来,把他们几人都叫回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孙明也忽然一拍大腿,叫一声不好,抬脚就往晓卿家赶,正赶上顾山等人进屋。
几人把心里想的一串,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
“顾山哥,你把当时所有目睹经过的人,招到一起,先串好口供,如果真的有人盘问,就把所有的事儿推到那些死去的人身上。
我猜这事儿就算事发,也需要一段时间,况且那么远的距离,人家未必能联系到一起,只是我们一定要低调,千万不能招惹事端,若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别说你们,就是我们也难逃一劫。”
“夫人,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吧,把老人孩子留下,俺们也歇了一阵了,再找地儿躲起来,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去再出来。”
“倒也不用那么急,黄大妞家既不是官也不是商,没有通天的手段,而且就算只留下老人孩子,他们一样会抓回去顶事儿,你们犯的本来就是连坐的罪。”
“那咋办,我们不能连累你们!你们对我们的恩,我们记下了,若有命留下,一定会偿还。”
“别说什么偿还的事儿,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收留的事儿已经是事实了,即便我们说不知道你们是罪犯,可流民也不是说收就能收留的。”
“要俺说,这事儿得找根儿,黄大妞把这话说出去了,是她嘴贱,可是咱们村这么些人,谁不走个亲戚,早晚这事儿会传出去。
这麻烦啊,早晚得来!”
晓卿手握拳,紧紧抵住嘴巴,急得直咬自己:
这要是放在一年或者两年之后,可能压根就不是事儿。
可是现在她正在做准备,却远远还没达到她想要的那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