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胡家的房子已经塌了一半,被抬出来的胡家当家的脑袋已经砸烂了,黄大妞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浑身湿透坐在那发愣。
“哎,可真惨啊,半夜睡着觉呢人就没了,这可咋整,日子刚刚好点,还没来得及享福。”
“要说也是邪性,啥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雨,就昨儿夜里,俺也慎得慌,就跟天漏了一样。”
“这是闹妖呢,要出事儿啊。”
“这老胡平日老老实实,也不惹是生非,还是个怕婆娘的,想不到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怜。”
“行了,老胡家的,别坐着了,身上湿,再受病,商量商量你家这事儿咋办啊,给你闺女喊回来吧?你家还有啥人啊?”
黄大妞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
“你说啥?”
围观的乡亲把耳朵凑过去,就听黄大妞反复念叨着一句:
“是我,本来是我……本来是我……”
“啥本来是你,咋了,你是啥啊?”
众人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分分安慰,黄大妞“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的喊着:
“都怪我,是我的错,老胡不该死啊,该死的是我!是我害了他,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犯了鬼神,是来找我索命的啊!”
原来昨儿夜里回来,黄大妞翻来覆去睡不着,弟弟说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回想。
自从年初开始,陈晓卿开始带着人来村里闹腾,接下来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越想越邪性,那人就跟换了个芯子一样,明明那么多年,闷葫芦一样,日子也过得憋屈,可怎的突然就开窍了一般?
睡不着,就翻腾,翻腾到后半夜大雨,窗户往里进雨,都溅到她身上,她就推自家男人,可自家男人睡得死猪一样,她就自己翻到里面,拿脚把男人给踹到窗户根儿去了。
她心里有事儿,睡得不踏实,所以墙一裂开她就听到动静了,咕噜一下就顺着滚到炕底下,只伤了点头皮,可男人就没这么好命了。
看着被砸得面目全非的男人,黄大妞后悔极了,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啊!
像她弟说的,偷摸搬走不就行了?
“啊,我错了,我后悔,我后悔啊!我为啥要想着给全村的人报信儿啊!”
“胡家的,你这是疯了吧,说的啥玩意,前言不搭后语的?”
“哎,是疯了,可怜啊……”
“哎,里正来了,让让,里正来了。”
“老胡!”
眼前的惨境让孙明瞳仁微缩,老胡满脸是血,惨不忍睹。
老人们都说,死相难看的,这是遭厉鬼索命了,是横死。
看着哭嚎的黄大妞,孙明脸色难看极了。
“把人扶起来,房塌了,还不赶紧找个干的地儿,人都走了,就搁这晾着,你们都吃干饭的是不是?”
“胡家的,给你当家的收拾收拾吧,这副模样,怎么下去见人?”
“啥?”
黄大妞茫然的看着里正的嘴一张一合,忽然又开始号啕大哭:
“我错了,我不该说啊,我害死了老胡,她不会放过我的,她还会来找我的,我不想死,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你胡说什么,青天白日的,你给我闭嘴!”
孙明怒喝。
这会儿村里的人来了大半,里三层外三层的,要是传出去一句话,就再甭想捂住这个事儿。
“里正,你们快来看看吧,不得了了,村口的大柳树遭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