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还没进村,晓卿的心情就莫名的放松起来。
草长莺飞的美好时节,满山曼谷的芬芳,放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广袤大地,山川河流,是大自然的聚宝盆。
不管谁家的天下,这天下终归是人民的,是自然的,任你王超更迭,百姓始终要耕种,要繁衍,他们只图安居乐业,不管你上面坐着的姓张王李赵。
可一次次的皇权更迭,带来的都是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和城里做生意的勾心斗角比起来,村里的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让晓卿觉得亲切又轻松。
和被人绑着双脚吊挂在悬崖一天一夜比起来,那些时不时找上门来的碎事儿算的了什么?
什么?
这是……什么?
刚过了村子的桥,就看到乌压压一片面黄肌瘦的人席地而坐。
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有老人,有妇孺,一个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一看就是长途奔波而来,有的带着饭锅,有的带着碗盆,每个人都用一脸期盼又茫然的表情看着她。
饥民从桥头一直蔓延到……她家门口。
晓卿:“……”
难道是几天没回来,瓦坎达被攻陷了?
“卿丫头!你可回来了,都快愁死我了!没你三哥这么办事儿的!”
刚一推门,头顶冒烟的老里正就迎面从屋里出来,炕上是同样犯愁的赵柳氏。
“卿儿啊,这个,我也没敢惊动你娘,人都是奔你来的,今儿一大早就进村了,你说可咋办啊?”
“嫂嫂,嫂嫂!妞妞好想你!”
小妞妞屁颠屁颠的从屋里跑出来,过门坎的时候没顾上抬腿,一个五体投地整个人就冲晓卿扑过来。
一把捞起小妞妞,晓卿放在怀里颠了颠,发现这小丫头真是吃胖了不少,小脸蛋愈发的晶莹剔透。
“娘,里正叔,这是咋回事?”
晓卿打眼一看,院子里还戳着个黑粗的汉子,满头的泥土血渍汗渍,看起来狼狈极了,可一双眼睛亮的跟狼一样。
“喏,你看看,这人带来的,说是你三哥给的盘缠。”
晓卿借过信一看:
妹妹,这些人家都没了,可怜的紧,二哥也不在,我只能让他们去找你了。
三哥。
晓卿:“……”
好,很好,这很“三哥”。
不用问都能猜到这是三哥路见不平心生怜悯,给人家指了条“活路”,还给了盘缠让人上路。
深呼吸,默数:一,二,三……
“娘,这些人饿了一路,既然奔我来,不管怎样,先管顿饱饭,叫下人做饭,饭做的软烂些,弄几个菜,油水不能大,煮些鱼羹,给孩子做蛋羹。
再辛苦您跑趟,找个郎中来,看看有谁病了的,抓药钱回头一起算。”
“嗳,好,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赵柳氏早就心急如焚,如今儿媳妇回来了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别说让她去安排饭,就是让她直接给人安排睡觉她心里也有底儿。
“这位壮士,我三哥可是把信交于你?”
“是,我叫顾山,我们是在蜀地边界碰上的。我们都是中原一带的灾民,发了水患,颗粒无收不说,房子也都淹了,朝廷的赈灾粮都被当官的吞了,天又热,犯了瘟疫,我们连夜跑出来了,就往蜀地走,实在是走不动了,就遇到了三哥,给了我们盘缠,叫我们来着找你。”
顾山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水分,干瘪又疲惫,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任谁都能看出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只靠在院子的一角站着,不求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