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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衣服脱了,然后乖乖站好!”

瓦德医生向走进帐篷的山姆命令道。

“什……什么?”

“我说让你脱衣服。”

得到医生的确认后,山姆瞪大了眼睛,脏兮兮的脸皮变得通红,一脸的尴尬之色。

眼前这个打扮的斯斯文为的人看着挺和善的,怎么说出的话听起来像衣冠禽兽呢?

他……他不会要对我不轨吧?我和他都是大老爷们啊!

看着山姆的的表情,瓦德医生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不要担心,我是一名医生,只是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而已。”

“真的吗?那……那就麻烦医生老爷了。”

山姆的尴尬之色仍未消去,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脱起衣服来,帐篷里摆着烧得正旺的火盆,十分暖和,倒不用担心着凉的问题。

为什么要检查身体呢?他有点担忧地问:“医生老爷,要是检查出什么病来,是不是会被赶走?”

“不用担心!如果是小毛病,我们也不会管,只有检查出有传染性的疾病时,我们才会采取隔离措施。”

“隔离?”听到这个词儿山姆有些害怕,“是要把我们关起来吗?”

瓦德医生带着口罩一边绕着他转来转去,仔细观察他身体上的每一处地方,一边回答:

“算是这样也没错,不过肯定不是像对待囚犯那样,而且我们会给你们服用药物治疗,好了之后再安排你们今后的工作和生活。总之别胡思乱想。”

“哦哦,谢谢医生老爷。”

山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感恩戴德地道起谢来。

瓦德医生估摸着这批难民都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从南方一路长途跋涉来到西北海湾,有问题的老早在路上就撑不住了。

“好了!”

检查完毕的瓦德医生拍了拍山姆的肩膀,“小伙子体质不错,祝你在西北海湾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山姆感激地连连连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总算有个着落了,这颠沛流离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出去后到煮粥的帐篷里领一份吃的吧!”

吃的?一听到这个词儿,山姆来了精神,一直闻着那股子香味,肚子里咕咕作响,老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马上去拾刚才扔到地上的衣服,想赶紧穿上去领食物。

不料帐篷里的另一个人比他先快一步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对方和那位医生一样,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大人……我的衣服?”

“哦?这倒是忘记了。“

戴手套的人立刻从旁边的一个大袋子里掏出一个包袱丢给山姆。

“你先穿这个吧。”

山姆解开包袱后发现里面包着的是一套棉衣,上身下身都有,看那针脚做工不是很讲究,不过缝得挺结实。

原来如此,这位老爷是嫌自己穿得太邋遢,出去后影响市容。确实,自己身上的那套已经不能称为衣服了,用破烂称呼倒是挺合适的。

“嘿嘿!老爷们想的好周到啊!还送一套衣服。”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脚麻利地把新衣服穿上。

老实说,不是很合身,不过比自己的更暖和,更舒服。

流民们都是自南方而来,对北方的气候不了解,现在又是秋冬之交的时候,这一路上可把他们冻了个够呛。

山姆向戴手套的人伸出手,打算拿回自己原先的衣服,毕竟也是一路穿过来的,而且那套衣服也是他身上不多的财产之一了。

对方却没有打算还给他的意思,对山姆说道:“你的衣服我们要拿去洗涤并且用开水烫一遍,之后再还给你。”

山姆摸不着头脑:“用开水烫?为什么啊?”

“因为上面有……算了,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终究会还给你的,你的名字是?”

“山姆,老爷,我叫山姆。”

“好的,我记下了,你快点出去领吃的吧,别耽误了后面的人。”

“是是,我马上出去。”

山姆心里带着疑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旧衣物,老爷们不会直接扔掉吧,那样子他会很心疼的。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自己不是刚有了一套新的吗?

浓汤!面包!我来啦!

他满脑子带着对食物的渴望冲出了帐篷。

“啧啧啧!瓦德医生,您看看。”

卫生员一边拨拉着山姆的旧衣物,一边朝医生抱怨着:

“我真想把这堆破烂直接烧掉,上面都有些什么啊,臭虫、虱子、跳蚤,应有尽有。看看这些白点,都是一个个的虫卵啊。”

瓦德医生摊摊手,无奈地说:“你也别嘲笑人家外地人,咱们这里的老百姓卫生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生员眼里露出渴望的眼神:“我天天盼望着格莱曼大人口中的‘新生活运动’能够马上就能开始,自从在维斯学院接触到那些微生物方面的知识并成为一名卫生员后,我就时常处于一种焦虑状态。”

“安心,安心。”医生安慰他:“千百年来不都这么过来了吗?而且改变一个人的卫生观念和卫生习惯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吧。”

……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刚才的山姆那样豁达,比如在苏珊的帐篷里……

“你们休想抢走我的衣服!这是我唯一的财产了!”

一个女难民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旧衣物,动也不让别人动一下。

苏珊安慰她:“你的衣服……我们会还给你的,只是去洗涤一下,请放心吧。”

“不!我一刻也不想和这身衣服分开。这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呜呜呜!”

女难民瘫坐在地上,泪如泉涌地大哭起来,可能是回想起了什么。

苏珊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民兵!”她旁边的卫生员立刻向帐篷外面大喊了一声。

立刻冲进来两个男人,卫生员简单地说明了下情况,民兵直接夺下女难民的旧衣服仍在地上,然后强行架着又哭又叫的女难民拖了出去。

苏珊怔怔地问女卫生员:“这……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女卫生员一脸淡然看着她说:“没什么不太好的,苏珊大夫,领主大人能够收留这些难民,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如果这样还不服从安排,就太不知好歹了。”

苏珊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对于那些不幸的人,她总是会报以无限的同情,比如那些难民,也比如眼前这个女孩。

在维斯学院培训时,她了解到班上有一个由女性组成的特殊群体,她们被海盗囚禁起来过了好多年不堪回首的生活,有的人甚至是从小就海盗掳去,整个童年都充满着不幸。

是阿尔达的海军解救了他们,领主大人安排她们在维斯学院学习护理知识,以期将他们培养成“卫生员”或“护士”,按照迪亚士小姐的说法,伯爵大人提出的这两种新职业都是与救死扶伤有关的。

这不啻于给了她们第二次生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对领主有一种盲目、迷信式的崇拜。

而眼前的女孩,就是其中的一员。

苏珊内心叹息一声:“唉,都是一群可怜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