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云眼前有棵树。
树上挂着两个球。
两个球都是黑色花纹，一人合抱般大小。
当日天庭之乱，瑶池金母和昊天上帝都死了，尸体却被蔡云收了进来。
瑶池金母是被巫祝阵法化为混沌，昊天上帝是被荧惑星主用诡异的剑刺死。
蔡云将两人尸体收进来后，也没在意，随手开辟了个小空间，把尸体扔进去了。
进来几年后，直到和石矶娘娘成亲，他也没记起来这档子事。
天天抱着石矶娘娘不香吗，谁还记得起来这种事情？
龙吉公主亲眼见到父母亲死去，进来后直接自闭戴孝去了，一直没和蔡云见面，自然没问尸体的事情。
直到某一天，蔡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才有些心虚，心想两人尸身不会都烂了吧？
他赶紧冲进这小空间，却发现这方圆不到数丈的空间，莫名其妙长出了一棵树。
树上还挂着两个球。
他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就是瑶池金母所化，和当时一模一样。
另外一个就有意思了。
扔进来的时候，是身上插着一把剑的昊天上帝尸体，如今尸体消失了，这里多出一个一样的球，那不用说，肯定是昊天昊天上帝尸体变的。
蔡云有点懵，是不是圣人死了，都会变成球？
他头痛怎么和龙吉公主交代。
你父母的尸体我没有好好安葬，结果他们都变成了球，还长树上了？
这话要说出来，怕不是龙吉公主要和自己翻脸离婚？
蔡云正惴惴不安，突然发现两颗球似乎动了一下。
他按住疑惑，走了过去，仔细盯着球看。
果然过了不久，球稍稍变大了一丝，随即变回原状。
然后如此反复，就像有人在有节奏的呼吸一般。
蔡云试着神念探入，却被挡了回来。
他有些惊讶，他的神念，一般的法宝都挡不住，这球竟然能拒之门外，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他满腹疑惑，当日昊天上帝和瑶池金母应劫，生机全失，所有在场之人都认为两人是肯定死了。
如今两个诡异的球，怎么看都像要活过来一样，蔡云心中嘀咕，这两人不会要诈尸吧？
但这两个球方圆只有一尺多，里面的东西能有多大？
他这天狱殿里面这么长时间，也没见球有动静，如今一出来，这球就开始有动作，难道和外面有什么联系？
他当下留了几点神念在这空间里面，以免万一发生什么异动，自己能及时赶过来。
话说这山河社稷也太方便了，女娲娘娘竟然送给了自己，蔡云就心怀感激。
但是还是很想要金葫芦啊。
不过再打金葫芦的主意，女娲娘娘可能真的会打死自己，蔡云开始考虑，找时间炼些法宝，让仙庭门人能够自保。
尤其是有些女仙，斗战能力虽然不行，但修为摆在那里，有了法宝，起码能应付危险。
玉鼎真人交给的自己炼宝书，也该好好学下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些材料来。
蔡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着落在某个人身上。
他脚步一踏，来到另外一个空间。
后嫣和后虞正坐在湖边，一个小小竹亭里面。
后嫣已经让青蛇放开了后虞，但还是紧紧盯着她。
虽然山河社稷图中后虞跑不掉，但既然蔡云有命，她也不敢懈怠。
她一抬头，见蔡云来了，连忙站起身抓住蔡云胳膊，轻声道：“主人，你来了？”
此时毒舌瑶姬不在，她登时觉得机会来了。
后虞心中暗骂女儿胳膊肘子往外拐，她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后嫣着了魔一样，对蔡云言听计从。
难道是蔡云对她下了法术？
但看后嫣眼神清明，也不像中招的样子。
当初她在地煞洞里面，看着两人样子极为亲密，让她颇为愤怒。
但看着女儿尚且是完璧之身，她一度为蔡云是个能力不行的变态。
刚才她却听女儿说，蔡云已经有两位夫人了，那也不是不能人道啊。
随后她听说蔡云娶的一个是自己以前的师父，一个是昊天上帝的女儿，又震惊了。
这么离经叛道，铁定是个胆大包天的变态！
她登时对蔡云警觉了几分。
后嫣对着蔡云笑道：“主人是来找我的？”
蔡云摇头道：“不，是来找你母亲的。”
此话一出，两女同时大惊。
后嫣泫然欲泣，“怪不得主人不碰我，原来主人喜欢母亲这种成熟的！”
后虞惊恐万分，“你这色魔，对我女儿下手还不够，还要觊觎我的身子！”
蔡云无语，怎么我看来就这么像坏人吗？
他眉毛一竖：“我说正经事呢，你们严肃点！”
后嫣破涕为笑，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和主人开个玩笑嘛。”
蔡云摇摇头，简直无语，他早就猜到后嫣是想吓唬后虞一下，但没想到她装得还挺像。
后虞有些发呆：“刚才你们是在说笑？”
这下轮到蔡云后嫣两人有些发愣了。
蔡云苦笑道：“怎么，你当真以为我色迷心窍？”
后嫣更是眼珠转了一下：“母亲你当真了？你觉得主人对你有意？”
后虞顿时羞愤欲死。
蔡云见阴差阳错，挫了后虞气势，知道要趁热打铁，直截了当说道：“你既然是巫王身边的人，定然知道巫族不少藏匿东西的地方，我现在要用。”
后虞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叫道：“你休想！”
蔡云看看后嫣，后者立马会意，对后虞说道：“母亲，我当初投靠大人，条件是让他将我们一族救出水火之中。”
后虞身体一震，她没想到女儿竟然是打着这种想法。
后嫣蹲下身子，轻轻摸着两条小青蛇的脑袋，说道：“母亲，其实我有段时间，非常恨你。”
“我们这一支失势，我看守祭坛，后来去了地煞洞，一呆就是好几年。”
后嫣手上突然微微用力，青蛇嘶叫了一声。
“地煞洞很乱，不是天庭攻打，就是屠杀凡人，每个人都像疯子一样。”
“最可恶的是，那段时间巫族之人对我很不好，有威压我的，有骗我说出秘密的，有觊觎我身子的，我如同在群狼环伺之中。”
“名义上我是祭天舞女，可是巫族谁还会怕这个名头？”
“当时谁也没告诉我，我只当我们这一支全都和我一样，处境艰难。”
“我甚至害怕，我们这一支，是不是已经遇害了？我是不是最后一个？你到底有没有出事？为什么你一直不来找我呢？”
后虞看这后嫣有些抖动的肩膀，说不出话来。
后嫣抬起头，眼中却带了些讽刺，“我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处境中，还想着拼命抓住大人这根救命稻草，将我们这一支拉出泥潭。”
“然而完全不是这样！”
后嫣突然怒吼出声。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崩溃的吗？”
“是见到你作为巫王使者，来和大人谈判的时候！”
她嘶声道：“我那时才发现，事情完全不像我像的那样！”
“你能代表巫王，那必定是巫王心腹，你过得根本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惨！”
“可笑我还觉得自己处境还不错！更可笑的是，我竟然还想不自量力地救你！”
蔡云本来想让后嫣随便劝几句，没想到是说着说着，后嫣自己先崩溃了。
想来也是，地煞洞那种地方，不是战乱就是血祭，能保留清白坚持到现在，非常不易。
他走过去，把后嫣拉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后嫣低头埋到他的胸前，痛哭出声。
后虞呆住了，期期艾艾道：“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我要保守秘密，保护巫王，我……”
蔡云叹道：“确实，你是个合格的侍卫，但是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后虞脸如死灰。
蔡云道：“你女儿跟着我，我不能说让她幸福，但我发誓尽力保她平安。”
他苦笑道：“因为我也不能保证我自己活到最后。”
后嫣低声道：“我和大人同生共死。”
后虞脸色数变，张了张嘴。
蔡云说道：“你对得起巫族，但是巫王未必要留着巫族。”
“你要是继续和巫王站在一起，我也不强求，但是我绝对不会手软。”
后虞脸色一僵：“其实巫王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蔡云手一挥，冷笑道：“我不关心。”
“巫王在我心中，甚至比不上后嫣一缕头发。”
后嫣低着头，脸上犹有泪痕，却笑开了花。
“我不是王者，因为我不会如此牺牲别人，我这仙庭，也就是我一些道友的庇护之地罢了。”
“我没那个理想，也没那个能力去救天下所有的人，我现在需要巫族资源，所以我来问你。”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不介意将你在乎的东西全都打碎，包括巫王。”
说到这里，蔡云脸上显出了狠厉之色：“天庭之上，十二金仙尚且没有抓住我，如今的西岐城，我照样可以来去自如。”
后虞一听，连忙跪在地上。
蔡云在天庭做的事情，已经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疯子圣人都敢对抗，何况巫族！
要是巫王因为自己的缘故，遭遇不测，自己可是巫族罪人！
蔡云看打着差不多了，大棒已经砸出，该是胡萝卜了。
他沉声说道：“我肯定不会放你走，但你如果效忠于我，我会给巫族找条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