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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光摇摇头,微微笑了一下,道:“那是比*,各人有各人取胜之道。况且二小姐勇气非凡,我甘拜下风。”

进殿门时,叶宋顿了顿脚,回头笑问:“啊对了,王大锤呢?”

陈明光道:“他和我同住一家客栈,只不过现下还没有醒来。皇上旨意让他可以等醒来之后再进宫面圣。”

照理说,这探花重伤未愈,完全可以被排除,让第四名晋升为探花。可这样一来,免不了让丞相之子李故重回比*,以他的实力定能打败并列的另一个第四名,显然不是苏若清考虑的方面,因而他宁愿等王大锤醒了。

叶宋进了朝殿,她和陈明光不知道该往何处站,抬头便见上头苏若清一身龙袍从偏殿走来,拂衣坐在那龙椅之上。目光清浅,遥遥看过来,略含着淡淡的笑意。

朝臣跪拜的时候,叶宋和陈明光也跟着跪拜。

刑部尚书进言,道是昨天夜里扰民已久的十里坡山贼尽数被捕已入狱听候发落。这事儿难免扯上叶修,但叶修却道,他昨夜带兵前去时,叶宋和贤王已经合力制服了贼窝里的带头的,便把功劳推给了叶宋和苏静。苏静又是个闲散的王爷,便连夸带赞地把功劳推给了叶宋。

叶宋这时才明白,昨天叶修硬要她跟着一起去刑部的用意,居然是让她当天立头功。

苏若清沉吟片刻,先封了陈明光为城门校尉副使,再封叶宋为卫将军副使。

这朝廷的官职有许多,叶宋不知这官儿是大还是小,但她心里却是明了的,卫将军副使,说明以后她都得跟大哥叶修混。这个结果叶宋相当满意。

可李丞相不满意了,当即跪地高呼:“皇上万万不可啊,我北夏国之栋梁一直以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有放女人入朝为官的道理啊!老臣进谏,望皇上革除叶宋武状元的封号,大将军知法犯法理应重罚以儆效尤!否则,会让百姓笑话的!我北夏祖上至今,都没有过这个先例啊!”

他这一呼,部分迂腐的文官跟着跪下,站在李丞相这边,纷纷谏言。

叶宋抬头瞄了苏若清一眼,只见苏若清处变不惊,手抚在龙椅的椅把上,神色沉思。然后他开口道:“纵然叶宋是个女人,她也能打败对手突围而出,可见她胜过一般男儿。北夏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并不代表朕不可以开这个先例。既是求贤,何必在乎看她是谁,众爱卿觉得呢?”

没有一个敢出声说好或者是不好的,都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这时苏若清正声道:“叶宋,朕问你,你究竟为何参加这次武招?”

叶宋抬眼,撞进苏若清柔软的眼波里。她眯起眼睛,痴痴地望着他笑,掷地有声地说:“我叶宋不为国为民当个人人称颂的好官,但愿意为皇上守护这锦绣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种坚定,支撑着她去搏斗去努力,支撑着她现在跪在这乾坤殿上,不卑不亢。

跪君不一定要心悦诚服,她可以满心爱恋。

“你起来吧。”苏若清撇开视线,显得有些不自在。叶宋的眼神太过于炙热明亮,像是长长久久一生不变的誓言,胜过一切甜言蜜语,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激流,恨不能亲手扶她起来,将她揉进怀里。苏若清转而又对反对的文臣们,语气冷清带着薄薄的愠怒,道,“朕圣旨已下,状元已封,现在众爱卿是想让朕收回成命吗?朕的话可以说收回便收回,何以服众,难道就不会让百姓们笑话!”

“臣不敢!”众文臣忙道。

苏若清面无表情,声音又恢复了平常声线,道:“众爱卿平身吧,事已至此,就这么定下了。”这一惊一乍,对于他来说,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下朝的时候,叶宋站在殿门口,看见冉冉升起的朝阳,长长吁了口气。苏静走在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侧头,苏静对她凉凉一笑,道:“方才那句话,真是感天动地呀。连我听了都差点动容。”叶宋看他一眼,他神态懒懒,“今三王爷没来早朝,你知道为什么吗?看来你们女人的直觉还是有失误的时候。听说,昨天三王府里溺死了个瘫痪的丫鬟,南枢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头撞在树上,死了。”

叶宋愣了一愣,显然不信。

苏静兀自抬步走在前面,又道:“你不信也得信,现在三王府正张罗着丧事呢。”走出几步回眸浅笑,“对了,别忘了下午的约会。”

叶宋一回到将军府,便听春春也说了南枢撞死的这个消息。她曲腿坐在回廊上,沉思良久,树上的蝉鸣扰了院子里明媚的阳光。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枚小簪花,两指拈着若无其事地转来转去把玩。

春春推着叶青来到晴兮院,见叶宋如此反应,不由面面相觑。

叶青过去问:“二姐,南氏死了,二姐看起来不高兴?”

叶宋反问:“你觉得她那种表面柔弱实际处心积虑的人,会傻到去一头撞死?”

叶青被问得一噎。南枢的手段,她们不是没有见识过,南枢是什么样的人,她们也不是不清楚。

春春抱怀疑的态度道:“灵月在湖里溺死了,有人指证是南枢所为。她会不会因为灵月的死伤心过度,又加上别人的怀疑,情急之下做出这种事?”

叶宋单手支着下巴,勾唇似笑非笑道:“说不定灵月真是她推进湖的呢。灵月知道太多了,又是个半瘫的人,留着对她着实有害无益。”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树上的蝉实在太吵了,春春便进屋去拿了棍子里赶蝉。叶宋忽而也叶青道:“你有没有发现,南枢的耳后有一枚四瓣似梅花的印记?”

叶青摇头,道:“我没见过,但我只见过上次南瑱特使来我们这里时那些招摇过市的舞姬额上不也有梅花印记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宋神情一震,道:“她也是舞姬出身。”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叶宋脑中跃然而出,接下来只需要证实。

如若她是南瑱的舞姬,那么与南瑱人相勾结,前后的刺杀就能顺利和她联系在一起了。而南枢,真的就死了吗?

春春一棍子下去,不少蝉落在了地上,吓得春春满地跳脚。结果她定睛一看,气道:“怎么都是蝉壳?”

叶宋起身,眉间是那轻佻而玩味的神色,道:“金蝉要脱壳啊。”

下午时分,叶宋便装出门去赴约,一到街上,八卦分子聊得最多的便是三王府的丧事了。都道是当初妾室进门时,全城闹得轰轰烈烈,三王爷是以王妃的礼制把妾室娶进门的,紧接着三王爷被将军府的二小姐一纸休书休掉了,妾室变成了通房丫鬟,现在连通房丫鬟都一头撞死了,可悲!可叹!可能三王爷命里没有红颜缘,就只有**终生的结局。

叶宋听到这些,只当是听来的茶余饭后的话料罢了,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心里也没因此有半分波澜。

这个时辰去素香楼还早,因而一路上叶宋都走得慢,遇到街角的小乞丐,便要丢下一锭银子,让他们去买包子吃。小乞丐认得她,全跟着包子一起叫她一声“姐姐”。

正要转过街角时,冷不防身后不温不火的声音叫住了她:“二小姐留步。”

叶宋转头一看,归已挂着一张木头脸,一身黑衣愣是让这夏日的阳光也冷凝了几分。她笑道:“大统领,许久不见。”抬头一看,便又觉有些恍然,巷陌不深处的那家棋馆,似乎很久都没去了。棋馆依旧门庭冷清,进出的都是文人墨客。

归已道:“公子在楼上等你。”

“他今天这么得空?”叶宋笑眯眯地道,不等归已回答,她便转而进了棋馆,上了二楼,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还是那熟悉的房间,香炉里焚着淡淡的香,有些清爽的味道。临巷的那扇窗打开着,盈了半扇阳光进来,轻薄的窗纱微微飘拂。

苏若清坐在榻几上,榻几上摆着一副棋盘,双手执棋,光景依旧。

叶宋关上门,靠在门扉上想,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很久了。可是他依旧什么都没变,认真时的模样很好看,温柔时的模样亦很醉人。

苏若清抬起头来,可不就是眼波温柔。

叶宋走过去,拿掉苏若清手上的黑子,手撑在榻几上,伸着脖子便吻上了他的唇,几经辗转后又放开,坐在苏若清对面心满意足地道:“来,我陪你下。”

可能是叶宋兵书看得多了,在这棋局上也进步得非常快。苏若清半推半就,还能和她下一炷香的功夫。

“身上的伤都好了吗?”苏若清问。

叶宋全神贯注,随口道:“都是小伤,没大不了的。”下了一步棋,唇边漾开浅浅笑意,又道,“今早上,得以亲眼所见,你这个皇帝当得很有气势。以后你可以经常见到我了,开不开心?”

苏若清认真道:“不是很开心。”

叶宋没有立刻接话,再走了几步棋,璀璨一笑,抬起头来:“平局,你在让我。你说,为什么不开心?”

“你可知君臣有别。你跪我,我不开心,你呼我皇上,我也不开心。”说着苏若清缓缓站起来,走到窗边,拂袖锁窗,拉上了纱帐窗帘,又走了回来,“你我相隔朝堂上下,从此我的话是君令,我不开心。”

叶宋看着苏若清低着的幽邃眼帘,有些失神。苏若清倾身过来,黑白棋子刷刷刷地落了满榻,叶宋被他径直压在了榻几上。那凉薄的下巴抵着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他说,“可是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依你。”

他说,“叶宋,你知不知道,你好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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