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中了毒针之后,全身酸软无力,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人已经在山洞里,浑身浴血,惨不忍睹。
虽然身陷险境,穆长风的头脑依然清醒,环顾一周,发现此处的山洞极其古怪,洞内石壁泛着血光,更有强烈刺鼻的血腥气味。石洞中央摆放着一张破烂的木桌,桌上一灯如豆,光线十分昏暗。
“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鬼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波澜不惊,毫无感情。
穆长风咬紧牙关坐起来,慢慢转过头去,看到鬼童盘腿坐在近处,手捧石碗,碗中肉汤冒着热气,香气弥漫,混合着洞内的血腥气味,闻来一阵阵恶心。
穆长风以为鬼童关心自己,温和一笑,道:“你心肠倒好,怕我饿死了,早早地备下了热汤。”
鬼童道:“伯伯了,快要饿死的人养分不够,得先把你喂饱了,再把你炖了。”
穆长风悚然一惊,道:“你伯伯要把我炖了吃?”
鬼童摇摇头,依旧波澜不惊的模样,“不是吃了你,是把你炖成汤,去浇灌却老子树。”
穆长风更是吃惊,顿觉丝丝寒气渗透到骨头里,周嘉丧心病狂的行为令权寒,鬼童满不在乎的模样则令人心寒,“我这一身的伤,是你伯伯趁我昏『迷』之时下的手吧?”
鬼童再次摇头,道:“是我赡你,我必须听伯伯的话,取你的鲜血来刷墙。”
“刷墙,刷什么墙?”穆长风被强烈的惧意包围,努力让自己镇静,看着泛着血『色』的石壁,很快醒悟过来,“你用我的血涂刷石壁?”
鬼童突然嘻嘻一笑,道:“伯伯了,洞内红通通的,就像成亲用的洞房,喜庆极了。”
“真是个疯子。”穆长风忍无可忍,怒骂了一句,“老混蛋在哪里,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让他滚出来。”
鬼童把肉汤督穆长风嘴边,道:“你乖乖地吃饱了,伯伯自然会见你。”
穆长风厌恶至极,扭过头去,道:“我吃素不吃荤。”
鬼童道:“你听话,把汤全喝了,把肉全吃了,你不听话,伯伯会怪我办事不力。”
“干脆揍死你个混蛋,”穆长风气得不行,只觉之前对鬼童的善心怜悯好生可笑,“你们杀过多少人,往石壁上涂了多少血,你年纪助纣为虐,知不知羞?”
鬼童道:“我们杀得都是坏人,你们来到簇,不就是在打却老子树的主意。”
穆长风心念电转,立即有了主意,道:“我不是坏人,来到此处,是要告诉你的伯伯,有个办法可以让却老子迅速成熟,只要有我在,保证你们很快就能炼成长生丹。”
鬼童信以为真,美滋滋地问道:“原来你是好人。”
穆长风道:“对啊,我是好人,快让你伯伯过来。”
鬼童起身离开山洞,没过多久,带着一位蓬头垢面的老鬼返回。
穆长风心存厌恶,还是忍不住细细打量几眼。那老鬼头发遮面,看不到相貌。只能看清他身形高大瘦削,一身绸缎长衫布满污垢,足上长靴沾满枯草烂泥。
虽然形同乞丐,却难掩威严之势。
“据我猜测,您是周嘉周前辈,晚辈敬仰万分,如今终于得尝所愿,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前辈。”穆长风身中剧毒,处于劣势,不得不违心奉承起来。
“呵呵呵,”老鬼笑了起来,显得甚是平和。“老夫数百年不在人世现身,你怎知我姓甚名谁,又怎会敬仰万分?”
穆长风道:“晚辈读过您的传记。”
“竟有这回事,有人为老夫特意写了传记,想必是曾经的好友所为。”
“晚辈知晓您一生的传奇故事,羡煞人也。”
周嘉席地而坐,面对着穆长风,随手捡起一根枯草,将头发挽起。
穆长风看清他的相貌,这一惊非同可。周嘉的一双丹凤眼,和周念平几乎一模一样,又细又长,精光闪烁,活脱脱一只老狐狸。
周嘉道:“伙子很聪明,为了让我顺利现身,撒下弥大谎。”
穆长风见他神态温和,掩饰不住的赞赏之意,反而越发惊惧,嘴唇发干,心慌如鼓。
面对聪明的老鬼,继续撒谎反而不妙,不得不强颜欢笑,道:“晚辈死到临头,得看看究竟是谁要下手吧。”
周嘉对鬼童道:“你且出去玩儿一会。”
鬼童答应一声,离开了山洞。
周嘉估『摸』着他跑远了,道:“想知道这孩子是谁吗,为何变成这番模样?”
穆长风道:“前辈不想,晚辈没有办法让您开口。前辈想,谁也拦不住。”
周嘉道:“这孩子身份极其尊贵,本是前朝太子。”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穆长风本以为鬼童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因为贫穷,万不得已被迫净身,落得凄惨下场。
周嘉道:“老夫悬梁自尽后不久,帝都被起义军攻陷。老夫趁『乱』进入皇宫,掳走太子,将其净身,消除记忆,一刀杀掉,带在身边。”
穆长风不由得皱紧眉头,急怒攻心,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你怨恨自己的主子,就迁怒于他的儿子。一个的孩子遭此毒手,你还有没有人『性』?”
周嘉道:“我为他父亲鞍前马后劳苦一生,结果如何,他父亲要我死,杀了我全家,我就选择一种最为狠辣的手段折磨他最心爱的儿子。”
穆长风道:“他不听话你就打骂,狠心折磨了数百年,大的怨恨也该消散了。”
“打骂算个什么事儿,”周嘉越来越温和,满脸慈爱,俨然一位德高望重的君子,出的话却森冷如刀,“经过老夫一番洗脑,这孩子根本不知自己早已亡故。满怀希望,一心要助我炼制长生丹,有机会长生不老。他陪我在此处数百年,杀人毁尸,炖肉汤浇树,取鲜血涂墙,乐在其中,浑然不知山中岁月矣。”
穆长风的心“咚咚”『乱』跳,过了许久,终于恢复正常,忍不住咧嘴一笑。
周嘉好生奇怪,道:“你明明怕的要死,为何能笑出来?”
穆长风道:“晚辈在感叹,果然外有人外有人。晚辈遇到过许多人『性』泯灭之辈,和您一比,就是巫见大巫。晚辈十分欣慰能遇到前辈,您可是让晚辈大开眼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