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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古鬼存录 > 第三百三十章 群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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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遥带着所有人回到了他们的住所的时候,没有让任何人帮他推轮椅,也没有让任何人跟着,连陆连都拒绝了,自己默默地,显得有些孤独地往房间走去,然后难得地给自己的房间落了锁,还加持了结界。

他不想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趁着赵耀祖还有苏明镜犹豫的时间,他需要给自己先进行一番治疗。

对心理的治疗。

这次的作战很成功,完全是按着第一次制服狰狞鬼的方法来的,只是这一次他要比他哥哥狠,以直接取了性命为目的,将狰狞鬼这一鬼怪物种给完全解决掉,没有后顾之忧,没有余地,所以就比他哥哥要来的安全的多。

而且通过这次毫无保留的给予作战,地府再怎么样也对他们没有了曾经那么重的戒备心,以现在阎王判官的心思,恐怕还可能会产生一些幼稚的想法,想着来策反他们。

安遥想到这里就顺便联想起了那两个上位者的肥胖的样子,油头巴脑的。

“挺好……”

安遥正对着自己办公桌椅后背的画,透过那副山水看着底下真正的不知是他还是安逍的画像。

该除的狰狞鬼除了,他想要得到的所有资料也都得到了。

安遥打开了全都是未好伤痕的掌心,对着一个抽屉施展了灵力,然后抽屉的锁孔吐出了一个高阶魔方。

他将透明的小巧的魔方合在两只手里,眼睛盯着魔方,然后魔方便在他的持续注视下慢慢变大,慢慢变得有色彩,直到和一只手差不多的体型和让人一看就分明的颜色之后才停止了这些变化。

随即,安遥就很悠闲的半躺在轮椅上,将这个魔方慢慢解开,不急不躁,等到魔方被他把玩着成功,抽屉也突然弹了出来,发出了一个声响。

里面空间看起来很大很深,但是只放了一本没有那么厚的很旧的本子,泛黄,有破损,但是很有质感。

安遥将它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然后摩挲了两下封面,从桌上拿了一根最小号的毛笔,抹了点墨,开始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这次的合作让安遥完全地探测了黑白无常的能力,还有阴差几个的团体攻击模式。

他从这些行为里分析出了这些人的最极限状态,得出了假设他们能做到最后时,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实力。

然后,安平艾笑的数据陆连会做好一份给自己。

不过不需要拿到那份文件,安遥想想就能知道他们这两个人的极限值会过高,甚至很不准。

他们是特别的,安遥双手放在桌面,用手肘立在桌上,双手交叉,手背向上,将下巴放在上面,仔细思考着。

“安平……艾笑……其实应该是没有极限,永远都奔着现场状况的最差模式而对自己进行自我调节……”

“永远都那么有意思……”

安遥笑了一声,想起了最后的场面,想起了那个时候特别像安逍,特别像自己哥哥的安平。

“其实还是挺想你的,我的哥哥……安逍……”

安遥放下笔,将那本专门记录重要讯息的书也合上,然后重新放回了那个抽屉里。

在与哥哥正面对决,并且在他自然死亡之后,安遥其实对他的哥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就如同他小时候对待不公平的差异行为一样,都无所谓,都任由发展。

可是后来也对应着童年之后的未来一样,安遥发现了这些当年的无所谓其实都是压抑,没有不同,只是差一个契机去把它挖掘出来并正确的认识它。

而在安遥不断地接触安平之后,他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他想念他哥哥,无比地思念他,想让他重新出现在眼前,重新回来的这种欲望在安遥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新世界需要他哥哥安逍一样对待万事万物都公平公正的好人,需要像他哥哥安逍做事拼搏果敢,路见不平一定拔刀相助的人。

他想创建新世界不就是为了保护这样的人并让大家都成为这样真善美的人吗?

那么尝试着让哥哥安逍活过来也未尝不可,即使这样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还要承受别人的不理解。

也许还要接住天仙附子的怒火。

安遥闭着眼睛,指尖敲打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安大人。”

门口传来了三声敲门声,然后没等安遥应声,陆连便把门打开了。

“您不舒服吗?”

陆连已经花了最快的速度把他自己从头到尾梳洗了一遍,戴上平时工作时会佩戴的眼镜,身上还留有没有干透的雾气,细闻,还有淡淡的莲花香。

“怎么,”安遥将所有的情绪都收进眼底,然后微笑着看向逐渐走近的陆连,“我看起来很糟糕?”

陆连轻笑了一声,然后走到他身边,把衣服袖子挽上去了一点,露出洁白无痕的干净的胳膊,“脸色比我都要白一些。”

“累了吧。”

安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将他的手抓了过来,用食指的指尖从他的关节血管处一点点滑下去,“全都记录了?”

“全都印刻在这里,一点不漏。”

当时被狰狞鬼扔出去的时候,他留了一粒小小的花种种子,放在了狰狞鬼的眉间,定在上面,用来记录他们离开后安平和艾笑的情况。

“我在处理自己身上的脏污的时候先看了一遍,很厉害。”

陆连头一次在安遥的面前夸人,“如果等到最后要和他们一起战斗,这两个人会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早就料到了,”安遥从陆连的手里慢慢把那些视觉信息都给收归到脑子里,然后也露出了很欣赏的表情,“所以我们才要制定攻破他们内心的计策,他们两个都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和精神力才能一直不断往前,从不放弃,肉体上的疼痛和伤害半分不能阻止他们,还让他们越战越勇,只有让安平艾笑开始从心里怀疑自己,才有办法解决掉这两个最大的障碍。”

说完,安遥也看完了那些画面,然后便没让陆连服侍他,自顾自地开始泡起了茶。

“狰狞鬼这件事过完,也快到最后一步了,现在金木水火土五个结界,都差不多稳定了吧。”

“不急,”安遥将水用灵力快速烧开,然后将碧绿的茶叶放进了茶壶里,立刻的,香气就从茶壶里弥漫了出来,让人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在给他们一点缓和时间,再让他们知道更多的事情,再让他们动摇的更加厉害,再看看他们的极限到底在哪。”

安遥给陆连倒了第一杯,然后递给他,“那么长的岁月我们都等了,这一时半会儿不需要赶,来,先喝一杯,你都还没休息好吧。”

“我不需要休息。”

陆连接过了那杯茶水,然后坐在了安遥的身边。

“那你现在感受一下什么叫休息,”安遥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慈爱地看着陆连,然后捏了捏他的后颈肉,“从把你带到身边之后,你就从来都是从早到晚连轴转,在我这里,你知道的,可以放松下来。”

“早就没有人可以肆意地伤害你了。”

陆连双手捧着茶杯,淡淡地嗯了一声。

眼前的朦朦胧胧,鼻尖的清香热气,让陆连真的有些放松了下来,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出现了一些他偶尔夜晚会在梦里见过的场景画面。

他很不一样,从小就不一样,从灵力的多少上也与普通人不一样。

他是那种转生转世都能记住当世记忆的人,他也是每生每世都有悲惨命运的人。

除了这一世,直到遇见了安遥,帮助他完全地苏醒过来,他才有了归属,有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陆连一共有三世的记忆。

第一世,他出生于一个混混的家庭,父亲是个天天把喝酒抽烟当正事的小混混,什么都不会做。

手里的能有的钱都是恐吓学校学生,偷老人皮包得来的,一拿到,就买烟买酒,宛如这些东西能当饭吃。

母亲是一个妓女,读完了九年制义务教育就把家里唯一的亲人,自己爷爷的所有家当全部拿走,然后就逃离了自己的家,在外面流浪,把钱用完了之后,就仗着自己的年轻美貌,在外面站街招揽客户,自然而然都不需要人带就走上了这条路。

第一世的父亲母亲是在一个半夜,两个都刚刚干完工作然后无聊地晃荡在小街小巷,突然就在月光下互相看对了眼。

王八看绿豆那种,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凑在了一起,偶尔遇见打一炮,偶尔着偶尔着就怀了这么个没人要的种。

还就像是老天爷开玩笑一样,母亲不能打掉这个孩子,因为职业的问题,她以前也怀过好几个,已经打的太多,子宫内膜极薄,再打下去就要永远不能怀孕了。

母亲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出现,她虽然现在很糜烂,可是脑子里还对未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说有一个白马王子一样的霸道总裁看中了她,带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或者再现实一点,真的想办法找一个老老实实的嫁了。

不管怎么选,都不能带着一个生不了孩子的身体过去,没有哪个家庭能这么豁达地接受这样的女人。

她干脆什么都不管,直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丢给父亲,远走高飞。

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混混男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婴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开始变好,然后成为一个以孩子为先的二十四孝老爸。

刚开始还能有点良心,留留人,自己得空了喂点邻居家看小孩可怜而送的奶粉,之后就被不停地哭闹烦心,最后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孩子给彻底解决掉。

顺便还能解决自己在外面欠的一屁股债,当自己烧死了算了。

父亲把一岁都不到的陆连放在家里,然后泼了一瓶酒到家里的易燃物上,一个打火机扔过去,整间房子都燃了起来。

然后男人便桃之夭夭,溜之大吉。

陆连的出生是意外,父母的丢弃是必然,从刚见世界的那一刻就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但是命运依旧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深更半夜,浓烈的烧焦味引起了周边邻居的注意,在所有人都从居住楼里紧急离开避难时,对门的人发现男人不在,小孩也不在,就急匆匆地和赶来的消防员说了情况,有一个消防员想也不想搏命冲进去才算是将被烧的哇哇叫然后即将被烟熏的晕倒的孩子救了出来。

世人恶意虽多,但对于孩子总是有垂怜保护的心。

赶忙送进医院的时候,孩子没有监护人,没有任何能替他签字做主的人,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个医生抗拒了所有规定流程,将孩子救了回来。

虽然得到的结果是一个全脸毁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的苟延残喘的婴儿。

救活了的婴儿之后需要的花费是无穷无尽的,尽管那个医生在医院内部进行捐款,那个救了孩子的消防员也屡次来看望,各方面渠道想办法获得捐款,可是依旧不够,依旧不能保证孩子能一直受到资助直到健康长大。

而且孩子还这么小,手术之后的并发症还有每天上药吃药打药再加上身体上的痛苦,一直活着也是受罪。

最终,第一世的陆连就这么死去了,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对这一世的陆连来说,他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在受罪。

而那两个极好极度想要帮助他好人,医生和消防员,也在之后的几年里相继离世了,还都是以一种很让人唏嘘的方式。

这是陆连在辗转第三世,拥有了能力,想要去报恩时知道的事情。

医生一直没变,扛责任,担危险,然后在一次手术中没能把那个他执意先行抢救的人救活,逝者家属没有人相信他是为了尽早治疗,反而一直唾骂殴打他,把逝者的死都推在了他身上。

在一场过分的动刀医闹下,他被一刀扎进了心脏,直接当场毙命。

就这么死了,还被无数次地指责误解。

什么都没能留下,只留下了一对年迈一夜白头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