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甜苦涩的冷笑了一下,“呵,苏家现在都被裴家闹得乱成一锅粥了。
他要顾他的好妹妹,还要管他的好大儿,知道我爸成了植物人后,他不知道有多放心,哪儿还有时间来管我爸?”
“你不知道吧?
那天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去苏家,指名道姓说她儿子是苏建国的,苏建国和苏家人都还想骗我爸,说那女人是苏建业的姘头。
看苏建业坐牢了,才想诬赖到更有出息的苏建国身上。”
“那女人看苏家和苏建国不肯承认,当时就把苏建国身上哪儿哪儿有颗痣,哪儿哪儿有疤痕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就算再傻,再怎么被苏建国蒙住了眼睛,也知道说谎的究竟是谁了。”
苏乔跟任佳甜说了,那天她就在大院儿,还说了吴春梅跟她说的偷听到的墙角。
任佳甜冷笑了一下,“因为苏家把家底都掏给了那个女人,让她改口。
苏建国跪着求我,求我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给他一条活路。
我也不忍心,就答应了。”
苏乔倒是有些好奇,“苏家还有什么家底?”
她当初离开苏家的时候,是把苏家搬空了的。
她走之后,苏家的财神爷苏建业就进了监狱,接着陈桂英被停薪留职,最后开除,失去了收入。
苏大伟从毛巾厂主任被降成普通职工,收入锐减。
她都不信,苏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攒下什么家底。
任佳甜说道:“苏家把老房子卖了,卖了150块钱给了她,并且以后苏大伟每个月三十块的工资,给她25块。
苏建军每个月的津贴也只留五块,剩下的全给她。
那个孩子也归苏大伟和陈桂英抚养,记在苏建业名下,跟苏建国和她都没关系。”
苏建军一个月的津贴大约十八块左右,自己留五块,给出去的就是十三块,加上苏大伟的25块,一个月接近四十块。
这看了抵得上一个二级技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再加上立刻到手的一百五十块,的确是一笔巨款了。
到了医院,任佳甜带着苏乔径直去任春霖的病房。
任春霖歪着脑袋躺在床上,口水都打湿了枕头,要不是一双眼睛还在转动,都让人怀疑他到底醒过来了没有。
任春霖看见苏乔,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嘴里发出“荷荷”的激动声音。
任佳甜赶紧上前,给任春霖清理了一下,才耐心的对任春霖说道:“爸,您别着急。
您有什么话要跟她说,慢慢说,女儿陪着您。”
之前任佳甜说任春霖能说话,但说不清楚,苏乔还以为是小孩子说话说不清楚那样,能含含糊糊的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实际上是,他只能从喉管里发出荷荷的声音。
任佳甜耳朵凑近他嘴边,很仔细的听,能听明白他说的什么,然后再转述给苏乔。
任春霖听任佳甜转述对了,就很安静。
任佳甜如果转述错了,他就会很着急的发出急促的荷荷声。
从任佳甜断断续续的转述中,苏乔明白了任春霖的意思。
任春霖知道她想弄死苏家,所以他愿意跟她合作,但前提是苏乔给他灵泉水,把他治好。
苏乔目光落在瘫在床上的任春霖身上。
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他虽然身体不能动弹,连话都说不清楚,但脑子的确是清楚的。
“你跟我爷爷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道这水?”
任春霖盯了苏乔一眼,闭嘴不再吱声。
这时候,任佳甜却开口道:“苏乔,这件事,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任佳甜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任春霖,任春霖没有发出声音,她知道任春霖这是默许她说了。
任佳甜这才开口道:“苏乔,我不知道你爷爷是谁。
但我猜应该是老院长。
我爸其实是老院长在战争期间,在征途上收养的孤儿。
我爸的命是老院长救的,医术也是老院长教的,我听大院儿里的人说,以前我爸跟老院长就像亲生父子一样,父慈子孝。
只是后来,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那一天我爸跟老院长大吵了一架。
之后,我爸跟老院长的关系便不复从前,没过多久,老院长就提前退休离开了。”
苏乔听完,看向任春霖,“爷爷养大了你,教了你医术,你为了得到那水跟爷爷反目成仇?
白眼狼!”
任春霖听到这话,陡然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
任佳甜赶紧上前给他顺气,安慰。
这次,苏乔不用任佳甜转述,微微勾唇笑了一下,“你别找借口说你想得到那水是为了救你的爱人。
或许你最开始确实是这个目的,但现在你爱人死了三十来年了,你还在孜孜以求,你所为的根本就是你自己。”
“我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已经查过了。
爷爷当初之所以提前内退,并且远远的避开,根本就不是他自愿的。
是你在爷爷治疗的病人身上动了手脚,导致了医疗事故,让本来可以治好的病人,永远的瘫痪了。
军区为了感念爷爷一辈子的贡献,为了保全爷爷的名声,出面给了病人丰厚的赔偿,并且允许爷爷内退,体面的离开。”
“其实你当初制造医疗事故,就是为了让爷爷拿出那水,你好占为己有!”
“爷爷的死,也跟你脱不开关系吧?
我查过你和苏建国的开药记录,你们给每个需要用到氰化物治疗的病人开的氰化物药量都超过了他们的需要量。
甚至有些病人根本不需要用到氰化物,你们却给他们开了。
这种剧毒的药物,你们自然不敢真的过量或者乱用在病人身上。
所以你们多开或者虚开的那些氰化物,就被你们存了起来,然后让苏建国拿回来用在了爷爷身上。”
“之后,苏家再假惺惺的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把我接回去,是因为你那时候还不确定爷爷每次喂水就能治病救人,到底是给病人吃了某种神药还是别的什么的功效。
所以你想通过苏建国让苏家控制我,然后慢慢的把我手里爷爷的遗物都骗过去,一样一样的找。”
苏乔这两天把活了两世以来,经历的事情,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拼出了事情的完整梗概。
苏乔说话的同时,任春霖气愤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喉咙里荷荷的声音不断。
看着任春霖目眦欲裂的瞪着苏乔,用几乎发不出来的声音跟苏乔辩驳的模样。
任佳甜赶紧按住了他,“爸,爸,您别说了……您先休息……”
任春霖的情绪,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女儿的安慰而稳定下来。
苏乔脑子里全都是爷爷的模样。
她从记事起就知道,爷爷每次只要有一点钱就会分为两份,其中一份他们自己用来生活。
另一份攒到了一定数量,就会寄出去。
爷爷每次寄钱的时候,表情都特别的懊悔和愧疚,然后那一天爷爷的心情都会很低落。
以前她并不知道爷爷把钱寄给谁,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愧疚。
直到她向李院长表明身份后,从李院长口中得知了这件没几个人知道的秘事。
才明白爷爷那钱,是寄给那位瘫痪的患者的。
但她不知道爷爷懊悔的是什么,是收养了任春霖,还是没早点发觉任春霖的小动作,害了患者?
她只知道,害死爷爷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乔坚定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任春霖,“你和苏家都是害死爷爷的凶手!
你可能也没想到,当初你用来对付爷爷的毒药,会被苏建国拿来用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