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灵气传入白温岚和伏琼脚下的阵法中,白温岚毫无察觉,伏琼却动了动耳朵,露出狡黠的笑容。
有人想要瓮中捉鳖,也有人想要螳螂捕蝉。
有人于今日送了一封信入皇宫,灵力纸鹤散发着浓厚的灵力,她知道,沧州的第一缕灵气已经到来,她潜伏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时机。
那人很可能是白温岚所说的从地狱回来的白温冉,她打听过那人叫程染。程染约她在殊桥见,字里行间请君入瓮之意很是明显,不过凭她的实力,又怎么会怕。
当初她对白温冉的魂魄下了禁制,白温冉的魂魄只会被困在尸体里,直到消散于天地间。此人既然能知晓白温冉的事,也知道她能篡改别人的记忆,定然有些本事。
既然白温岚说白温冉是从地狱回来的,她倒要看看此人是妖是鬼。
她来时,远远看到白温岚一人站在桥头,她便变换了伏薛的模样,企图套点话。
没想到,白温岚对那个程染的身份也不知情,不过那双眼里想要报仇的心思却很明显。
白温岚握紧手中的珠钗,一步一步向伏琼走近。
白家刚刚被流放后,她收到了伏薛送来一封信。彼时她还没有想起被伏琼篡改的记忆,还以为伏薛是送信来关心她,便急忙打开。
可那封信却只有廖廖几个字:十日夜,殊桥边。
落款只是一个字:薛。
当时她颇为欣喜,觉得伏薛肯定有话对自己说,甚至还对温芙蓉的好言相劝出言顶撞。
后来母亲死去自己的记忆恢复后,她想起来了,若送信的是伏薛,巴不得杀了她,哪会给她送信。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这结果也是她咎由自取,她现在想做的,就是为母亲报仇。哪怕她知道,自己自不量力。
帝笙落注视着白温岚慢慢地靠近,在离伏琼最近时勾唇,手指一动:“雪无尽,困杀。”
伏薛听见身旁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不远处还在周旋的两人脚底下瞬间出现了一层雪,冰层像是有生命般爬上伏琼的腿腕,空气中也有零星雪花飞落,不断飞落在那两人身上。
心头的震撼难以形容,伏薛的目光也不停颤动。
白温岚此刻心里出奇的冷静,即使看到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没有分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伏琼。
趁冰层冻住伏琼脚的一刹那,她拿起珠钗,狠狠刺进伏琼的心脏。
伏琼用妖力抵御着坚厚的冰层,那些冰层坚硬又迅速,冻住了她的小腿。落在她身上的雪也隐隐有压制妖力的作用,她正要用力挣脱,蓦然间胸口一疼,一把珠钗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正是这一停顿,那些冰层迅速缠上了她的腰身。
低头看向那枚珠钗,她记得,那日温芙蓉来见她时,发髻上戴着这枚珠钗。
“呵。”
一声冷笑,伏琼毫不留情出掌,汹涌的妖力将白温岚震飞出去,在桥面上不停翻滚。
那一巴掌实在没留一分情面,白温岚躺在地上,嘴角血流不止,慢慢地没了生息。
视线最后停留的地方,是伏琼胸口那枚簪花珠钗。
母亲,我来找你了。
“白孤,当真是个好名字。”帝笙落朝伏琼走过去。
谁说不是呢?伏薛见状也抬步跟上。
“白温冉?”伏琼见到帝笙落的第一眼,就发出了疑问。
怪不得白家那对母女说让她找机会处理掉什么程染,那张脸果然和白温冉一模一样。
可是那气息可绝对不是那柔弱的白温冉。
“我不是白温岚。”帝笙落看着冰层已经蔓延到了伏琼的胸口,手腕一翻冰层便寂静下来。
这阵法可是她在伽蓝秘境里的大雪中受到的启发,此前又和潇湘一起研究了一番,这还是第一次使用,看起来还不错。
“那你是谁?”伏琼仍然笑得妖媚,语调勾人。似乎被困在这里她一点都不惊慌。
也不意外。
帝笙落知道,伏琼是在将计就计,引她出来。对方都已经主动入了瓮,她也不能不识趣不是。
大家都有计中计,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我叫帝笙落。”
伏琼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名字很熟,熟的让她想起一些往事。
“尊上为何偏要我去沧州,不让我去瀚海?凭我的实力,那些人族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尊上不断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语气淡淡道:“瀚海有天域的封印结界,里面的人迫切想出去,想飞升。那就等他们打破天域封印结界好了。”
“现在的瀚海离我们太远了,上次光是找妖域通道结界,就耗费了好些时间。倒不如等他们打破结界,他们离三千界越近,便离我们也越近。”
“那通道结界我们自然能轻而易举找到。到时候,你再去报仇,不好吗?”
伏琼知晓这个瀚海好像在一个废弃之地,远离三千界,远离六域,但不知道与妖域到底离有多远。听尊上的语气,应当是非常之遥远。
“那我去沧州,要做些什么?”
尊上抬眸,黑色的宫殿空荡荡的,毫无生气,眼下妖域内,最熟悉了解他的人,恐怕只有伏琼一人了。
“等到沧州出现第一缕灵气,等一个人的出现。”
“哦,什么人?”
“帝笙落。”
伏琼虽不知此人是谁,但能听出尊上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里的恍惚,就像是在回忆一般的恍惚。
伏琼心里猜测:难道是尊上的故人?
“那她出现后,我要怎么做?”
“你要杀她,但不能杀死她。等时机一到,我便接你回来。”
尊上伸手,一支艳丽的紫色星辰花飘到伏琼手中:“伏琼,此事事关妖域大计,我们千万年来的谋划,就在沧州了。”
伏琼收起那朵花,传闻说妖域是天域星辰的陨落之地,每当有星辰坠落,妖域便会开满星辰之花,浩瀚如星辰。
世人皆知妖域盛产星辰花,对妖族来说只是最常见的一种花,却很少有人知道,对于非妖族来说,星辰花能让其妖化。
伏琼眯了眯眼,尊上的故人妖化,对于妖域,有什么用呢?
伏琼的那双狐狸眼狡黠又美丽,狐狸自古狡猾,帝笙落一看就知道伏琼心里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棵梧桐树,也是你的?”
伏琼开口,毫不在意原本停滞的冰层又攀上了她的肩头。
帝笙落却没有回答,手指微动,空气中飘落的雪花便缓缓变成细细的冰针,离伏琼只有几寸之遥。
她的语气低沉又危险:“你如何来得了沧州,潜藏在沧州的妖族究竟有多少?”
什么妖,什么潜藏,伏薛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大概能猜出,她们都不是沧州人,甚至可以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寒气如附骨之蛆,不断地侵蚀自己的内腑,伏琼吸着凉气妖媚地笑:“你能来得了沧州,为何我来不得?”
“这雪可以发散你的妖力,这冰是万年玄冰坚不可摧,此阵名困杀,入阵之人会看着自己的修为一点点流逝。没有修补妖力的来源,你若不说,就只能在这里成为冰雕了。”
“挺好的,还省了棺材钱,你说是不是?”
帝笙落微笑,此妖以人心为食,早已残害了不少人族生命,既然不开口,那便杀了。
“困杀。”
话落,纤细的冰针刺破了伏琼的皮肤,鲜红的血珠一滴滴流出来,伏琼冷吸一口气,这阵法,当真折磨人。
“我说。”
伏琼咬牙切齿,在冰层冻住嘴之前开了口:“你先放开我,我告诉你。”
“你要跑了怎么办?”
帝笙落摊手,表情很是无辜。
伏琼冷笑,此人就是在故意折磨她,奸诈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