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路沅霄。”
帝笙落体内终于有了些灵气,眼睛也没那么疼了,她睁开眼,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镜月。
“正是。他会天术推演,我便与他做交易。我告诉他幽篁的下落,他告诉我,如何唤回我族之人武器的方法。他让我等,等神明重生,可我一等,就是千年。”
他怀着仅仅一丝的希望,等了千年。
镜月伸手,将那些漂浮着的武器收回,阳光下手指上的蓝色戒指在反光。
“斯者已逝,你要这些武器做什么?”
佑安不怕死,问了一个胆大的问题。
镜月垂眸,手指轻抚银月:“早在千年前,我便在天族做好了他们的衣冠冢。”
整整一千座衣冠冢,都是他一砖一瓦砌的。既然尸骨无存,那就找回他们的本命武器。
他灵族人,不能流落荒野,他要带他们回家,一个全新的家。
潇湘有些无力,这十几年,他与镜月一起走南闯北、游历秘境,面临过生死时刻,也曾在高楼畅饮,一醉春风。
可惜这些年,终究是他等待千年岁月里,不值一提的插曲罢了。
“你说的对,我自然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但是若是涉及到阿落的安危,绝对不行。”
潇湘眼神陡然坚定,我命都可以给你,但唯独阿落,不可以。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挚爱之人,浑浑噩噩数年,靠着为数不多的记忆和不离不弃的知己度日如年。
只要阿落还在,就证明他还活着。
潇湘看着镜月陌生的眼神,忽然想起他和镜月初遇时,宛如昨日。
十二年前。
潇湘顽劣,一把折扇挑战完五峰弟子无人能敌后,潇洒下出了山门。
顺便偷偷带走了帝笙落。
若风找不见帝笙落,慌慌张张跑去问音玦,音玦却笑,让他别担心。
潇湘已经忘记了一个人的若风长老,御剑带着帝笙落穿过云霄。
“哥哥,哥哥,天空好漂亮。”
八岁的帝笙落紧紧抓着眼前人的腰带,漂亮的眼眸里全是惊羡。
她从未出过剑道阵,也不曾见过如此景色。
“抓好了,听说人间中央域京城有人擅自插手世俗,咱们可要好好查探一番,给你挣大钱买酱烧鹅。”
“好耶。”帝笙落高兴地拍手,却忘了还踩在剑上。
“阿落!”空气里传来潇湘惊呼的声音。
一间客栈内,一群人看着从天空中掉落并将客栈砸了一个大洞的两人,嘀嘀咕咕。
“阿落,你没事吧?”
潇湘拍拍发疼的屁股,仔细检查怀里的帝笙落,还好还好,最后一刻他把阿落抱在了怀里。
“我没事。”小姑娘声音嗡嗡的,好似做了错事。
“没事没事,哥哥下次带你出来就乘飞舟,不御剑了。”潇湘安抚。
帝笙落也不曾料到,潇湘言出必行,回去后就软磨硬泡地从炼器峰长老傅鸣儒那里讨来一个华丽的飞舟。
“掌柜,此为何地?”
经常跑下山的潇湘对人间已经了如指掌。
掌柜打着算盘,闻言抬头:“此乃京城。”
看着潇湘穿金戴银的,容貌气质也不似普通人,掌柜伸出手:“二位刚刚从天而降,砸坏我客栈屋顶,二百两银子。”
潇湘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扔在掌柜面前,转身拉着帝笙落就往外边走。
“不用找啦!”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帝笙落一口一颗糖葫芦,再咬一口酥软的糕点,一脸餍足。
“闪开!闪开!”有人在前边大声喊。
一个容貌俊秀的小公子,看着比帝笙落大了不多几岁,着一身红衣,骑着一匹黑色小马驹,在大街上奔驰。
所过之处,鸡飞狗跳。
潇湘抱着帝笙落站在街道边上,看着骑马之人扬长而去。
若是此人和他生在同时,定会是很好的伙伴,一起纵马京城街。
帝笙落怔怔望着那缓缓远去的红色背影,和她三年前于风雪中回望看见的,那么相像。
“大将军家的小公子怎么这般顽劣!不是说去了国师那里修行吗?怎么还在这里纵马?”
有人骂骂咧咧。
“算啦算啦,大将军保家卫国战功累累,小公子只是纵马而已,而且从来没有伤过人,就算啦。”
“听说小公子前几日气冲冲下了山,已经纵了几日马来撒气了。我们还是别管他了。”
“贾府又要娶亲了,咱们还是去吃酒席吧。”
“对!”
“我都吃了贾府八个酒席了,这贾老爷又要迎娶哪家娘子?”
“嘘,悄悄告诉你,我听说贾老爷最近天天待在醉春阁,好似看上醉春阁的花魁了。”
“府里的八位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呢。”
潇湘站在角落听完了几人的絮絮叨叨。
贾府?花魁?八位夫人?
“走,阿落,咱们也去吃酒席。”
他到要瞧瞧,这花魁如何绝色,能让贾老爷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小公子,一整天了,您也累了吧?累了咱们就回去好吗?”
侍卫摸了摸额角的薄汗,多强劲的身子,也耐不住这么耗啊!
楼阙握紧缰绳:“我骑着马累什么,国师一日不让我去接妹妹,我便一日不回那千山峰。”
侍卫苦着脸,小祖宗啊!国师那么固执的人,有谁能改变他的想法?
一只小巧灵鹤缓缓飞来,停在楼阙面前。
楼阙认出来,那是老国师传递消息时经常使用的法子。听完传信后,那灵鹤化作了一缕烟飘散。
楼阙的眉梢,却洋溢着笑意。
“走了,回千山峰,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