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颇有深意,陈昌黎不得不多想,想到最后,越发觉得皇帝早就盯上了荣王府。
万淑芳进入荣王府的事虽是误打误撞,却也算是得了皇帝的心。
皇帝指不定是想利用万淑芳在荣王府做些什么,这才用徐清露的死去引诱荣王。
思绪转到此,陈昌黎心里就一阵胆寒,面上也不敢露出什么异样来,免得让皇帝瞧见后对他产生猜疑。
“臣收殓徐清露的尸体后就会亲自去请荣王。”陈昌黎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恭敬地向皇帝拱手为礼,“至于荣王的病……臣的妻子医术虽好,但她最近身子不怎么爽利,我便让她待在家里休养。”
试探着把话说到这,陈昌黎抬眸看一眼皇帝,眉间微蹙,似忧虑着万淑芳的病情。
“朕可以派几个太医去为万淑芳打下手。”皇帝扫视他一眼,微微一笑,气场却逼人。
陈昌黎本想试探皇帝是否知道万淑芳在何处,听他这么说,只觉得他是在揣着糊涂装明白。
陈昌黎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地回:“臣替淑芳谢过陛下。”
皇帝面露笑意:“你们夫妇行事妥帖,又对朕忠心耿耿,朕有什么事也得惦记一下你们,免得有人在你们面前胡言乱语,乱了你们的心绪。”
听他话里有话,陈昌黎心头一紧,一时愕然,面上却半点都不敢显露,只做出一派恭敬本分的模样来。
皇帝和颜悦色,一派极其信任陈昌黎的样子,“你们夫妇做事,朕放心,所以你们尽力办好此事,至于为皇后守灵的事,就让你们的儿女来吧,不必再亲力亲为了。”
还有半月皇后就要下葬了,皇帝在之前的半月做好了布置,后半月就要引蛇出洞,将潜藏的牛神鬼蛇一网打尽。
所以他得给陈昌黎找事做,让他别阻碍自己,免得给了安晴长公主逃脱的机会。
陈昌黎隐约猜到皇帝的心思,当即就向皇帝辞别,然后在苏德全的带领下来到徐清露的尸体面前。
看着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徐清露,陈昌黎只觉意乱纷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压下那烦躁的思绪。
“陈大将军,这位姑娘的寿衣,我已经听从陛下的吩咐准备好了。”
苏德全看一眼静默不语的陈昌黎,心里不免有些踌躇。
然而一想到皇帝的心思,苏德全只能开口提醒陈昌黎,别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陈昌黎温和的面容看不出心思:“陛下还专门为她准备寿衣了吗?我还以为需要我回去后再为她定做呢。”
苏德全闻言,脸上的神色让人难以捉摸:“徐清露虽然是白莲教的教主,算是反贼,但她终究是你的姨母,陛下看在你的份上也会给她一份体面。”
陈昌黎面色一滞,特意准备寿衣是体面,还是让跟她毫不相干的荣王送她一程才是体面?
皇帝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不是很清楚徐清露的反贼身份吗?
荣王就算因为老荣王的缘故,有可能要娶徐清露为妻。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别说荣王了,恐怕徐清露都不知道有这事。
皇帝让荣王送徐清露这么一个反贼下葬,确定不是怀疑荣王,特意给予他的敲打吗?
忽然意识到徐清露的死是在敲打荣王,陈昌黎心里越发怀疑皇帝的用意,也对待在荣王府的万淑芳忧心不已。
“原来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公公,你先找几个宫女过来吧。”
陈昌黎思绪翻转,看似过了许久,实际上只过去一呼吸。
他立即调整好心情,让苏德全找几个宫女过来帮徐清露整理仪容,换衣服,这才找人帮忙带着徐清露回将军府。
在苏德全带着几个宫女把心思落在徐清露的身上时,陈昌黎特意趁这时机联系上叶轩,让他最近多注意一下皇帝的动静,别阴沟里翻了船。
叶轩比陈昌黎还要谨慎,一知道皇帝要见陈昌黎时,差点以为是自己和陈昌黎暗中做的事暴露了出来。
陈昌黎现在联系上自己,叶轩就猜皇帝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证据,紧绷不已的心虽然放松不少,却依旧有着一份不安在冒。
他很想离开皇宫去找陈昌黎,可心里再怎么急迫,他面上也不显,只老老实实地跟着百官守灵。
到了时间,他就特意看一眼林敬。
见苏德全来到他的身边,也不知跟他说了些什么,就带着他离开了,至此,叶轩的心里越发不安。
“叶大人,你可是在担心林大人?”太子妃自从和安晴长公主见过一面后,心里就很不安,恰好陈昌黎那边没什么消息传来,她就更加担心安晴长公主会出昏招了。
她今天守灵时一直心神不宁,直到林敬被皇帝叫走,她才惊觉自己今日一天都没有瞧见陈昌黎。
她立即吩咐身边人去打听陈昌黎的事,便来找叶轩。
“陛下最近一直在为皇后的事伤心难过,我和林敬身为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一心想要为他排忧解难。”
“可惜陛下沉浸在痛苦中,并不愿意单独见我和林敬。”
叶轩瞧见太子妃,当即就想和她商讨林敬和陈昌黎的事,不过眼角余光瞧见有人把视线投射过来,他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太子妃,陛下的心思难猜,我担心风雨欲来呀。”
叶轩压低声音说完这一句话,给太子妃使了一个眼色,就转身离去。
太子妃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许久,便带着丫鬟回府。
她一回来就去找了承恩公,将今日的事告诉他,随后惴惴不安地问:“爹,父皇是不是要动手了?”
承恩公摸着胡子叹气:“有这个可能,毕竟皇后的死是一个很好的借口,陛下那么在乎自己手中的权利,他是不可能容忍有人在外分割他的权利的。”
“之前之所以安静,恐怕是在想办法布局,现在有了些动作,怕是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请君入瓮呢。”
太子妃听此话,脸色阴晴不定,似六月的天变得很快。
“父皇要对付谁?他为何要花费半月的时间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