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云能想到的事,陈昌黎自然不会忽略,他早做好了安排,只等陈惜云几人离去。
“我会让人易容成你们的模样,前往皇宫应付其他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此事会出错。”
陈昌黎温柔的音调一落,陈惜云就舒了口气。
她满眼含笑地看着陈昌黎,从容地道:“既然爹有安排,那女儿和几个嫂子定会好生配合爹,不拖爹的后腿。”
陈昌黎闻言让陈惜云在家好生休养,之后找个时间把事情和吴巧月她们说一声。
等她们都做好了准备,他再安排大家离去的事。
陈惜云有事情做,也不胡思乱想了,她即刻带着王晓慧等人忙碌起来。
陈昌黎在家里休养一晚上,次日如往常一样去守灵,本以为今日会跟平常一样平静,没想到苏德全会奉皇帝的命来找他。
“陈将军,陛下有请。”
苏德全几日不见陈昌黎,总觉得陈昌黎周身的气质有了别样的变化,感觉就好像比之前更冷了。
目光往陈昌黎从容淡定的脸上转一圈,苏德全压下心里的心思,恭敬地请陈昌黎去见皇帝。
他的态度恭敬,就显示出皇帝此刻的态度很是平常,陈昌黎只觉风雨欲来,气闷异常,面上却不显露丝毫情绪,只立即起身去乾清宫见皇帝。
“徐清露死了,你终究是她的外甥,她的后事,朕就交给你了。”
到了乾清宫,皇帝直接抛下一道惊雷给陈昌黎,压根就不管徐清露对陈昌黎的冷待和算计。
“她……是何时死的。”陈昌黎早就知晓徐清露是抱了必死之心杀掉皇后,但得知她的死讯时,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份惆怅。
徐清露好歹是白莲教的教主,她虽比不上副教主有能力,可她也有野心和权利欲。
在和副教主争权夺利的那些年,她也培养了不少心腹。
陈昌黎便以为徐清露被皇帝撞见,她会靠着自己的那些心腹与皇帝周旋,从而多活一段时间。
不料十日不到,徐清露就没了,皇帝还亲自来找自己说此事,陈昌黎顿时怀疑皇帝是在试探自己。
他有心想要规避此次试探,转念想到徐清露的身份,他又觉得此次试探没必要规避,不然他在皇帝的心中就会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
虽说皇帝出于自己的小心思对他印象不好,但在皇帝没有撕破脸皮前,陈昌黎觉得有些事还是得揣摩一下皇帝的心思,然后按皇帝的心思做出反应。
不然依照皇帝的脾气,他在这洛阳城只会更加艰难。
心念百转千回,陈昌黎就调整好情绪,故意询问徐清露是何时死的。
果不其然,他这么一问后,皇帝身上自带的一份冷意就削减不少。
“徐清露是三日前死的,临死之前,她还惦记着你呢。”
三日前?陈昌黎听得心微微一跳,人都死了三日,今日才来找自己说处理后事的事,皇帝怕是除了试探自己之外,也是想要利用徐清露的死做一些布置吧。
皇宫在这三日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宫外也很安静,整座洛阳城因为皇后的丧事都陷入了悲痛中,皇帝若真的做了布置,应该有些起眼,他能注意到才对。
他这几日虽然在为林叶两家人离去的事忙碌,可他也没有忽略皇宫内外的事。
皇帝做了什么布置,他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可见皇帝是在暗中做了布置,且瞒过了所有人。
“我和她不曾真正的相处过,却不想她竟会惦记着我,或许这就是血缘亲情使然吧。”
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疑虑,陈昌黎口头上只专注于徐清露的事。
皇帝的脸上显出一份惆怅:“徐清露终究是徐家女,她就算被人蒙蔽做了恶事,她的心也向着大景。”
“可惜有人利用了她,还不愿意给她一个好的结果,这才让她剑走偏锋。”
“陈昌黎,徐清露是你的姨母,她这些年也过得凄惨,你作为她的外甥,得好好办她的丧事,别让她到了九泉之下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皇帝轻描淡写的话宛若是在为徐清露着想,实则是在敲打陈昌黎。
意识到皇帝的用意,陈昌黎一颗心微跳,面上毫无波澜地应下,“臣遵旨。”
皇帝见陈昌黎低眉顺眼,想到趾高气昂的安晴长公主,心情起伏一阵忽然就变好了。
他笑着开口道:“老荣王昔日师承徐太傅,若不是徐太傅误入歧途,徐清露作为徐太傅最宠爱的幼女,她有可能成为荣王府世子妃的。”
“可惜造化弄人,徐清露流落民间,受尽凄苦,老荣王因徐太傅之死被先皇怀疑忌惮,以至于后半辈子都活的胆战心惊,如今唯一的子嗣,也是从自己兄长那里抱养而来。”
“可怜那孩子自幼就在母体受了罪,一出生就是个药罐子,让老荣王很是心疼。”
“所幸荣王府富贵,老荣王又真心疼爱那孩子,就将他给养住了,老荣王仙逝后,那孩子就成了荣王。”
“可几十年来药不离口,他成为众人眼中的病秧子,很是可怜。”
嘴里说着荣王可怜,可皇帝的眼神极为冷漠,冷得如同一座冰窟被打开,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寒气。
陈昌黎若有所觉,顿时觉得皇帝提到荣王的话,分明是不怀好意。
他有些怀疑皇帝是不是知道荣王有了私心,并背着他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才用已经死了的徐清露去作践他。
“徐清露终究跟他有些缘分,现在徐清露死了,你也让荣王送她一程吧。”
正当陈昌黎心有怀疑时,皇帝突然的一句话瞬间让陈昌黎心里确定了猜测。
他的心剧烈跳动着,似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只因皇帝连荣王这么一个众所周知的病秧子都防备,那太子妃和万淑芳所起的心思,他怎会不知?
说不定皇帝早就知道万淑芳在荣王府了,这才信了万淑芳重病,无法为皇后守灵的借口。
一想到皇帝早就知晓一切,却偏偏按他所想不揭露这一点,陈昌黎顿觉皇帝的心思如海如渊。
他要是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要和皇帝对上,绝对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臣……领命。”陈昌黎努力压下心里的惶恐不安,语气恭敬地回答。
皇帝微微笑道:“荣王的身子骨弱,你可以让你的夫人多照顾他,或许有你的夫人在,荣王就能好起来,不再是人人可怜的病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