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问问你，你究竟要做什么，付出这么大代价离开京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陆渊激动的情绪让本打算搪塞的顾纪棠改了主意。
不给个什么理由的话，这货估计能戳床头问自己一晚上为什么。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打算离开京城，而且以后都不回来了。”
“我听说……皇上有意让我尚公主。”
顾纪棠脸色沉重道。
陆渊一愣，这个消息确实是自己没有听过的。若是这样的话，倒是也能解释顾纪棠为什么急着离开京城了。
想到校阅上顾纪棠那般出彩表现，皇上一向又怜惜顾纪棠侯府遗孤的身份。尚公主这个消息倒是格外可信。
“即便如此，你也不用这般对自己，我这里说不定有办法。”
什么办法呢？无非找个更优秀出彩的，将顾纪棠挤下。
一瞬间，陆渊脑子里闪出魏巍的身影，这才合该是配公主的最佳人选！
不过陆渊也知道，以魏巍的人品家世，不可能允许他尚公主。
顾纪棠悠悠叹道。
“不用费心了，我也累了，上次陆家的婚事，我自毁名声算是糊弄过去了。皇上怜惜顾家，可也不是一直容得我胡闹的。
让陆家的没脸脸是不知事，让皇家的没脸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而且……”
顾纪棠难得流露出两分真心来。
“这京城，我是真的不想待了。”
语气中透漏出的疲倦，让陆渊忍不住心头一滞。
“陆渊，藏这么多年，我累了……我想出去，在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透透气……”
陆渊没有说话，他知道，顾纪棠说的是肺腑之言。
看着顾纪棠伏在床上瘦小单薄的肩膀，陆渊很想将之拥进怀里，掸走她肩头那些无形的压力。
但他知道，顾纪棠不需要这些，她要的是高阔的天，望不到尽头的地……
“剩下的日子，你好好养伤，伯母处理出去的产业，我会看着接手，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什么来。”
陆渊很想再待一会，再说些什么，可饮了药的顾纪棠露出明显的困色。
不知坐了多久，陆渊一直看着昏睡过去的顾纪棠，没敢动手碰她一下。
他想了很多，有些能想明白，大多数想不明白。
上天为什么让他发现顾纪棠的秘密，又为什么安排给顾纪棠这样一个身份……为什么顾纪棠丝毫不担心自己知道她的秘密，却始终将他隔绝在外……
她究竟有没有心……
轻叹一声，陆渊轻轻起身，像他来时那般，又无声无息消失在黑暗之中。
有陆渊的帮忙，姜氏处理侯府的产业更加稳妥。一切都准备好，只等顾纪棠的伤势大好就能成行。
这期间，卫所的小伙伴也来看过顾纪棠，大家都对顾纪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行为佩服不已。还对顾纪棠即将滚出京城的遭遇表达了慰问。
“男儿自当建功立业，这不是大好机会？以纪棠的本事，说不定另有一番造化！”
顾纪棠看着眼前这群傻孩子，笑得没心没肺，心里默念道别的话，只希望日后他们提起自己，不会太怪罪吧。
魏巍是独自一人来的。这时候顾纪棠已经能够起身，靠坐在床边接待了他。
姜氏听顾纪棠的话带走了下人。屋内只剩下顾纪棠和魏巍两个人。
顾纪棠没说话，魏巍不是陆渊，多说多错，反正她不信他啥都知道。
“不打算回来了？”
“嗯。”
“不回来也好，远离是非之地。”
魏巍神色也有些倦怠，也不知道他最近忙啥，自打魏巍对她说了那番话之后，顾纪棠就很少再见魏巍。
虽然比起魏巍，陆渊的行为才更不要脸一些，但顾纪棠就是觉得自己更难以面对魏巍。
总有种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睡我的蛋疼感。
“嗯。”
顾纪棠敷衍的态度让魏巍有些无奈。
他知道他操之过急了些。不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是么？
“离京后照顾好伯母，也照顾好自己。”
魏巍不看顾纪棠警惕的眼神就离开了。他就是要让顾纪棠知道，自己知道她想干什么。若是她愿意，自己能提供她想要的庇护。
不到一个月，顾纪棠就趴在马车上启程出京了。
在福王的运作下，满京城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都知道顾纪棠惹了圣怒，要被赶出京城了。
这种情况下，送顾纪棠的人，竟然还不少！
顾纪棠看着乌泱泱一群人都愣了。
小爷群众基础这么好的吗？
首当其冲的是传闻中的女主墨珠姑娘。身处事件的漩涡中心，却没有受到多少波折，甚至春风度的主家趁此机会，一招奇货可居，将墨珠的身价翻了数倍不止。
如今再想要听墨珠唱一曲，顾纪棠都要先掂量掂量怀里的荷包了。
“侯爷……”
墨珠未语泪先流。顾纪棠瞬间头大，赶紧截住。
“墨珠，再为我弹一曲吧。”
在场众人莫不动容。明日之后，恐怕墨珠的名声又要再盛几分。
一曲罢，墨珠自觉退下。一直等候在旁的几人这才上前来。
魏笙到如今都不明白顾纪棠为什么这般糟践自己的前程。
明明校阅之后都好起来了，甚至因为百货大楼的生意，侯府已经有了起复的迹象。
为了一个青楼妓子值得吗？
在场人太多，魏笙没有问出口。但脸上恨铁不成钢的怨念是藏也藏不住的。
顾纪棠心中苦笑，脸上故作潇洒，与魏笙几人饮过一杯送别酒，便算是对这些小伙伴的一个差强人意的交代了。
让顾纪棠意外的是，在场的人里，还有一群成日逛青楼的狐朋狗友。
这群人纷纷嚷嚷着，对顾纪棠这种爱美人不惜前途的做法给予高度认可。听得马车内的姜氏一阵气结。
幸亏顾纪棠不是个儿子，不然非被这群人带坏不可！
终于送别了众人，顾纪棠回到车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终于要离开了啊……到了这个时候，顾纪棠反倒生出几分莫名的感慨来。
不过很快，顾纪棠就调整过来。与马车内的姜氏和姨母说起即将到来的轻松日子。
小姜氏也难得露出几分轻松笑意，眉头都展露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