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无力地滑落,绝望的双眼不断流下泪滴,一瞬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城主在一旁扶着她,神色复杂,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怒冲冲地看着江淮之。
江淮之对这份怒火直接视而不见,并且还嘲讽道:
“父亲,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冷血,江淮松变成这么一个废人,你无动于衷,城主府养育一个并非江家血脉的无忧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觉得膈应,我亲手制造出这么大的祸端,你一点也不在乎。我真的不知道在你的心里究竟在乎什么?除了你城主大人的颜面,是否就真的没有别的值得你关心了?”
“江淮之,我是你老子!”
“我没否认,至少你的冷血的确有延续到我身上,否则,我也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江淮之的嘲讽让城主心中万分不爽。
但此时此刻,他却做不出任何阻拦江淮之的事情来。
江淮之瞥了他一眼,眼尾有些得意的说道:
“不过你一向看重的颜面,今后恐怕也维持不住了。就算城主府中的下人都听你的命令,对今日的话闭口不言,但我也依然会让人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清风城一定会传的沸沸扬扬,对城主府指指点点,城主府定然会成为整个清风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淮之!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就不是城主府的人?城主府变成全城的笑话,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好处啊,因为我不介意别人背后谈论我,介意这些的人,只有你而已。”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托你的福,我很享受发疯的感觉。”
城主气得捶胸顿足,双眼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可慢慢的,他也只能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脱力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夫人。
到了现在,他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夫人为何会突然认错,然后突然示弱。
眼前的江淮之早已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儿子了。
他狠心报复,只为了今天享受他们的痛苦。
不得不说,江淮之成功了。
城主府现在已经乌云蔽日,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再也没有往日的平静了。
“淮之啊……你做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呀?难道只为了让我们痛苦吗?”
江淮之深吸一口气,接着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平静说道:
“看着你们痛苦,我便快活,这还不够吗?”
“够了……”城主的声音低沉,像是无力再与他争执下去:“你成功了,淮之,你的父亲母亲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了,你肯收手了吗?”
“等你们二老闭了眼,我自然会收手的。”
江淮之的表情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他享受着二人的痛苦,浑然不觉一场变故即将发生。
无忧撑着上半身半坐在地上。
他看向角落,满眼尽是仇恨的光。
恨意驱使他轻手轻脚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悄摸地从桌子上拿下一个空盘子。
眨眼之间,他将手中的盘子重重砸在地面。
瓷盘落地,几块破碎的瓷片炸裂开来。
他眼疾手快地捡起破碎的瓷片,愤恨地跑向角落。
“都是因为你!去死啊!”
他大吼着,用尖利的碎片朝着正前方,双腿快步跑过去。
怀玉神色一紧,以为这份危险会冲向顾江漓,于是紧紧将有孕的顾江漓护在身后。
可无忧却是发疯地冲向了南禹的方向。
怀玉反应过来了,却有些来不及。
“刺啦”一声,是锐器没入皮肉的声音。
顾江漓脸色一白,只见嫣红的血滴滴落地面。
血腥味让她直泛干呕,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的身体总是不受控制的变得僵硬。
她在无忧极速跑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南禹。
她本该大声喊出来,让南禹躲开。
可是事情发生的那一瞬,她竟然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忧举着利器跑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南禹小公子,没事吧?”荷花轻声安抚地问道。
受伤的不是南禹,而是荷花。
荷花的手还紧紧握在无忧冲上来的瓷片上,她根本无心顾忌自己的伤口,第一时间先担心受到惊吓的南禹。
怀玉趁机上前,直接一脚踹在无忧的腹部。
他没有收着力气,无忧飞了出去,当场两眼一翻,失去意识。
南禹的确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恢复过来。
他沉着地敛起双眸,摇头:“我没事,荷花姑姑,你受伤了。”
顾江漓忍着胸口的不适,毫不犹豫撕下自己地衣角,为荷花简单包扎。
她真的大意了。
还好荷花在场,否则南禹说不定真的要挂彩。
她早该警惕无忧的,毕竟这个心肠歹毒的孩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荷花,我带你去找安大夫。”
荷花松了口气,浅笑着:“我没事,南禹公子没事就好,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江淮之眸色深沉,快步走过来。
他当机立断,将顾江漓圈在怀里。
“没事吧?”
顾江漓微微摇头,看着江淮之大仇得报,她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她回搂着江淮之,企图把自身的温度传递给他。
报仇之后,不一定是快感,还有可能是空虚。
“淮之,我没事,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了。”
她声音轻缓,让江淮之生出自责来:“抱歉,我不该让你也置于这种处境,我该送你和南禹离开,然后再做这些。”
顾江漓不在乎这些:“淮之,我们是一家人,是一体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该一起承担,一起承受。”
南禹用手指轻轻勾住江淮之的手,“爹爹,我们是一家人,我也愿意帮爹爹承担。”
顾江漓和江淮之的目光变得温柔似水。
南禹的存在能抚平他们心中所有的忧愁。
顾江漓正高兴着,突然腹中一紧,疼痛让她顿时蹙起眉头,弯下腰来。
江淮之立马发现她的不对劲,充满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顾江漓有点意外。
凭她的经验,这是孩子要出生之前发生的宫缩。
“我可能……要生了。”
江淮之神色紧张,“可是这才七个月啊,难道是刚才受了惊吓。”
说着,他打横抱起顾江漓:“别怕,安大夫就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