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药又是一场另一场艰难。
谢与绷着张脸,迎着郁惊画控诉的眼神,指尖压住了她的踝骨。
分开。
上药。
等涂完,郁惊画一脑袋扎进枕头中,气得抬脚踹他。
看不清,胡乱一蹬。
直接踹在了男人脸上。
谢与:“……”
他的错。
他受着。
这么想着,谢与收拢手指,握住小姑娘想要收回的小脚。
神色沉稳,低声询问,“还要再踢几脚吗?就在这儿,别踢错方向。”
-
婚礼结束了,蜜月旅行也该提上日程。
谢与提前找好的代理人被提溜上岗,还没等那人问完需要处理的文件细节,谢与已经带着老婆上了飞机。
只抛来一句,有事问蔺殷。
他丢下事务格外利落爽快,留下代理人兢兢业业在公司加班、打扰蔺殷。
在第五次被代理人的电话打断和钟寄绵的卿卿我我后,蔺殷黑着脸,勉强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礼貌客气表皮,“易先生,您不用这么努力的,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您还在公司没走吗?谢氏不提倡加班,您赶快回家吧。”
转头,给谢与发去了消息。
【蔺殷】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半天。
【谢与】海拔三千米的日出,免费给蔺特助看看。
【谢与】不好意思,这儿信号不太好,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蔺殷看着谢与噼里啪啦发来的几张照片,又切到朋友圈,看了看谢与秀着的满屏老婆。
……你管这叫信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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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锦鲤的账号在沉寂了小半年后。
突然又格外活跃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她的vlog中,或许是在背景音、或许是在镜头角落,总有另一个人的出现。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美景,一起吃了许多的美食。
一只锦鲤端着手机云台,声音软绵绵的甜。
她会在录素材时不小心绊倒,然后被人拦腰护住,语调低沉又宠溺,“宝宝,看路。”
会在餐桌上,被拿着筷子的冷白手指,投喂最爱的菜肴。
会在另一个人的镜头中,戴着口罩出现,看风景、拍照,明明目光看着镜头,又好像是在看镜头后的那个人,露出的漂亮眉眼间,全是甜意。
【这他妈是旅游vlog?!这明明就是一碗盛满了狗粮的恋爱日记谢谢。】
【真的好甜……我已经说厌了,鲤鲤和谢先生就是最般配的!!】
【怎么说,鲤鲤在饲主谢先生身边真的很不一样,我是鲤鲤三年老粉了,看着鲤鲤慢慢有了更多粉丝,看着鲤鲤谈了恋爱。她以前是少女无忧无虑的甜,但现在,就是心中有底气的那种从容和坦荡,看着镜头后的谢先生,甜得让人牙疼——鲤鲤的所有表现,都在告诉我,她很爱谢先生,谢先生也很爱她。】
【只有我很好奇吗啊啊啊啊,鲤鲤和谢先生一直待在一起,真的不会吵架吗??谢先生说话声音听着怪冷的,真的很想知道,你们从来不吵架吗?】
晚些时候,一只锦鲤回复。
【不会吵架。】
【我很爱她,不想她有一点儿不高兴。】
“——谢与!”
郁惊画从店里转出来,就看到谢与拿着她的手机,唇角轻扬,不知道在看什么,笑得怪开心的。
她将手上的甜筒递了过去,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谢与接过甜筒。
他说,“在看你粉丝的留言。”
“有人问我们为什么不吵架。”
郁惊画刚咬了口草莓味的冰淇淋球,闻言眼眸瞪圆,有些奇怪,“吵架?”
她歪头想了想,“我们……好像确实没吵过架。”
谢与手里的甜筒是香草味的。
他低眸咬了一口,就见小姑娘转到自己跟前。
唇瓣上还留着一点儿草莓冰淇淋的奶液。
眉眼灵动狡黠,故作凶巴巴。
“谢与,你为什么不把第一口给我吃?是不是不爱我了?”
谢与挑眉看她。
小姑娘还在笑,眨眼间,就有一张俊美脸庞靠近了。
唇上一热。
草莓味的冰淇淋被舔走。
谢与神态正经,低声道,“嗯,是我的错。”
“画画都已经给我尝了草莓味了,但我没给画画尝。”
他咬了口冰淇淋。
对着郁惊画眉眼轻弯,像是一种无声的暗示。
他们现在在江南水乡的一处古镇上,刚刚说着话,已经走到了一处榕树下。
今天是工作日。
青砖小道上人并不多。
郁惊画抿了抿唇,下意识四处看了看。
没人。
她转回视线,伸手揪住谢与的衣领,微微踮脚,吻了上去。
草莓味和香草味都很甜。
还有点儿腻,让人心跳加速、呼吸升温。
躲在榕树后,他们偷偷换了个甜甜的吻。
然后,若无其事的分开。
——“谢与,你亲太久了,我的冰淇淋都化了!”
——“好,我再去买。”
怎么会吵架呢。
他们心里都是彼此。
-
蜜月结束后,回到京都。
谢与重新开始了规律的上班生活。
只是这一次,身边没有甜甜软软的小姑娘陪他了。
郁惊画已经一头扎入辜涟的工作室中,开启了认认真真的学习。
第一年,郁惊画捧着时装设计的书努力看着,睡前还不忘听网课。
谢与有时参加完酒局回来,就看到云水筑的客厅中亮着柔柔的一盏暖黄落地灯。
郁惊画就抱着柔软抱枕靠在沙发上等他。
面前的电视还在播放着声调平平的网课,她已经歪头睡得很熟了。
谢与放轻了脚步,对趴在一边甩尾巴的啾啾做了个“嘘”的手势。
走过去,关了电视,将人抱起。
郁惊画迷迷糊糊睁眼,看到男人熟悉的冷白侧脸,习惯性往前蹭了蹭。
嗓音含糊,“……老公。”
谢与抱着她往楼上走。
低声应了。
郁惊画困得睁不开眼,小声咕哝,“我、我刚做了一条裙子……等以后,给你做套西装……”
她已经洗漱完了。
谢与就将她放在床上,掀开被子,把小姑娘放了进去。
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声音低缓,满是温柔,“好,我等着穿。”
第二年,郁惊画开始跟着辜涟最出色的学生各地跑,给她打下手,将之前学过的知识融入到实践中。
谢与时常看着空荡荡的家,只能委委屈屈摸着啾啾的圆脑袋,给小姑娘打一个视频电话。
郁惊画接了,说不了几句,又开始忙。
视频没挂。
谢与就看着她在书桌前描画图稿、测量尺寸,又拧眉删删改改。
柔软长发被一根铅笔利落挽起,只有寥寥碎发散落在润白脖颈间。
小猫长大了,也开始跌跌撞撞往外探索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不管郁惊画是想待在家里、还是出去,谢与都是支持的。
只是,难免会觉得有几分寥落。
——在看到提着行李箱笑盈盈站在自己办公室中的少女时,谢与微微抿唇,眼也不眨地将办公室门关了。
嗓音淡淡,神色疏冷,“回来了?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郁惊画丢下行李箱,往前扑进谢与怀中。
她看着男人绷紧的疏离侧脸,眉眼弯弯,用脑袋蹭他。
撒娇般,将自己往男人怀中拱着。
“老公~”
谢与绷不住了。
垂落在身侧的手举起,环住了她的肩膀,谢与垂眼,尾调很沉,“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顿了顿,他很轻地揉了揉郁惊画的脑袋。
“宝宝,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郁惊画眨了眨眼,“给你一个惊喜,不好吗?”
谢与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道,“可是我们四个月没见面了。”
“你要是早一些告诉我,我就会早一点儿觉得期待和高兴。”
“期待着你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