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行。”陶才人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见到了外男，离得远了些，还带了面纱来。
她穿着宫女的服饰，手里端着些补品，俨然是装作宫女前来的。
“你是？”顾泽川有礼貌的问道。
“是陶才人，她和郡主的关系很好。”清竹连忙出声提醒。
“家人给我传了信，说是皇上派人严刑拷打了那个影卫，我怕他撑不了多久了。”陶才人的脸上有些慌乱。
现在她没空追究望舒到底是什么人，眼前的人又是望舒的什么人，但是她能感觉到，如果牢里的那个影卫死了，对望舒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还是叫醒望姑娘吧。”陶才人再次强调道。
望舒才刚刚睡着就被叫醒，她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往乾清宫赶去。
祝霁棠这才大发慈悲的停了宋鹤辞的刑罚：“一个面首，就真值得你这样做？”
“合眼缘了。”望舒面上平静万分，“当时不是也说过了吗，勺星竹先向我求助，我也会帮他当上蛊王，对我而言他们都是面首。”
这话说出来，祝霁棠似乎没有相信这种说辞。
“你觉得我是想知道你派他去做什么了？”过了许久，望舒的语气在平静中夹杂着一丝的颤抖，“你觉得我只是因为他可以恢复记忆，才拼命留下他的？”
“不是吗？新安，毕竟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会看上他的原因。”
“我还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这么大胆的去查你的事。”望舒的舌头轻轻顶了顶上颚，她已经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绝对不能说那是宋鹤辞的话。
也不能怪祝霁棠不信任她，平日里的望舒好似没有感情的物件，在他看来这个影卫还没有勺星竹在望舒的心里位置更高。
这也是望舒所知道的，于是她拿勺星竹做比较，但于事无补。
现在望舒等于不顾自己的命，在求另一个非她真心之人的命，祝霁棠当然不信，放在任何一个了解望舒的人身上，他们都是不信的。
那么就只能是别有目的，望舒现在还没杀了这个影卫，也恰恰是因为他失忆了，还有利用价值，如果在恢复记忆后还没杀，就只能是这个影卫武功深厚，留着还能保护自己。
“如果不是这样，你早就下令杀了，不是吗？新安，你又何必煞费苦心的找理由，骗我。”
“那你便当我如此吧，祝霁棠，我不用问他也能猜几分出来。”望舒将两只手捂住眼睛，沉静片刻后自暴自弃的说道。
“你知道我是经历过皇家影卫刺杀的，若不是被我这样的人，他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宋鹤辞这副身躯的武功很强，重伤大概也是因为遭到了被刺杀那人的暗卫的围攻，才死里逃生了一条命。
祝霁棠只派一人去刺杀，目的不在于杀，而是恐吓，用皇威恐吓。
“我还用着去问他？”
“新安，我告诉你我到底要做什么，你是否还会留着他一条命？”祝霁棠问道。
“会，我说了，他的命不是因为失忆才留下的。”望舒坚定的回答道。
“因为祝长昭，我觉得祝长昭不听话，我产生了危机感，所以我派他去提醒祝长昭。”祝霁棠忽然就说了出来。
望舒丝毫没有意外：“还是那句，你告诉我了，我还是要留下他的命。”
说着望舒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放到祝霁棠面前：“用它，我换他一条命。”
“你就一定要和我作对？甚至不惜用上我们之间……唯一的信物羁绊？”祝霁棠难以置信，“新安，你是什么时候站在我的对立面上的？”
望舒不说话。
“你去罢。”祝霁棠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肉眼可见的垮了精神，他挥了挥手，让望舒出宫去地牢里接宋鹤辞回来。
“无关你我，是我和他之间，还有事未了。”望舒临走前这样解释了一句。
“皇上？”康启上前两步，轻轻提醒道，他看着祝霁棠已经摩挲了半晌的紫玉佩，眼角还划过了泪水，漫入鬓间。
他将紫玉佩对着窗，阳光洒入，隐约可以看到透光的地方刻着两个小人，他们手拉着手，互视言笑晏晏。
这玉佩最贵的，不是紫玉，而是祝霁棠用了办法，从里面镂空出了人物画像，他没说过，望舒也从来没发现里面的玄机。
她颠沛流离了很多年，玉却被她养得更细腻了，可她却为了另一人，把玉佩还给了祝霁棠。
他要这玉做什么呢？难道是割袍断义吗，互相归还了信物。
“给她送回去吧。”祝霁棠许久后才将玉佩放到康启的手上，“她为了个不重要的男人，竟连与我的情谊都不重要了，何时我们之间的感情连一个小小的下人都比不上了呢。”
“或许这次新安郡主有难言之隐。”
“她有什么不能和朕说呢？”
“……”这次康启接不上话了，若不是那个影卫在望舒心里的地位比祝霁棠高，她又何苦这般的嘴严，一丝半语都不愿意吐露。
大牢发出轻微的锁链摩擦声，不一会，望舒隔着牢门，站在了宋鹤辞的面前。
他浑身上下除了脸，全是血，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同样乱糟糟的束着，更像是一只战损的小狗了。
他疲倦的靠在墙边，弓起一条腿，将胳膊搭在上面，垂着头似乎在休息。
“郡主。”他睁开眼，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望舒进门的动作，可眼睛再闪着星星，也能看到他的倦怠。
望舒走到他面前：“还能不能站起来？我们回去了。”
几个狱卒走到宋鹤辞面前，把他的脚链打开，然后守规矩的退了回去：“一会郡主带着他自行离开便可。”
“辛苦了。”望舒颔首。
“应该的，应该的。”狱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剩下了两人，还有地牢里其他犯人的叫嚷声。
“郡主，我站不起来了。”宋鹤辞撒娇。
望舒叹了口气，微微俯身，想用一只手把他拽起来，却不想刚伸出手，宋鹤辞先她一步，用比她长了一节的大手反握住望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