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替祝陈王朝捉住这乱臣贼子罢了。”他挟持着祝霁鸣继续往前走,一边回答了右相的话。
所有人都不敢言,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很快,大殿里走进来另一人,正是被囚禁许久的祝霁棠。
大殿的门唰的一声全部关闭,铁板从天而降,封住了大殿的每一个出口,这里成了插翅难飞的铁桶。
而打开的方法,需要内外共同按下机关,才能将铁板升起,重新得见天日。
祝霁棠的手里拿着密令,慢慢走到祝霁鸣的身边:“皇兄,你敢说你的皇位是父皇继承给你的吗?”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谁也想不到望舒正悄悄的从角落里缓慢的往前挪动着。
下面一片哗然。
“诸位,我手里的是先帝在病时亲手交于我的密令,他早就算到祝霁鸣会要挟上位,若是不信的话,任何人都可以来对比密令和上面的玉玺是真是假。”
祝霁棠将密令高高举过头顶,左相右相以及姜淮上前,确认密令的真实性程度。
“是真的。”姜淮观察了片刻,率先开口,“先帝钦定的继承人为四皇子祝霁棠。”
“除此之外,新安郡主是先帝驾崩前见过的最后一人,先帝到底说了什么,新安郡主现在可以毫无顾虑的说出来了。”
祝霁棠的目光追随到了望舒身上。
她挺了挺身子,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到大殿中央,跪在了地上:“先帝曾嘱咐本郡主拥护四皇子祝霁棠继承大统。是皇上要挟本郡主,令本郡主改口。”
“另外,本王偶然得知是乱臣贼子祝霁鸣在先帝的汤药中令人下了剂量极轻的毒,才导致先帝突然病重驾崩的。”
下人将熬药的渣滓端上来,摆在众人面前。
太医也紧跟着跪在渣滓面前,用细长的银针试毒,银针很快就变成了黑色。
“当时的这些太医、太监都已经被祝霁鸣处决,本王无法再找到人证,当时朝廷上下已经全都被祝霁鸣一人所把控,本王自身难保,无计可施。”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被祝霁棠吐露出来,底下的大臣们脸色一片红一片白。
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的外面,亦有祝霁鸣的军队和祝霁棠的人打斗在了一起。
祝霁鸣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开口的机会。
很快,有人倒戈了,是个大臣说:“恭迎新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大臣跪在了地上,大声喊着同样的话语。
直到最后,望舒也跪下来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霁鸣面如死灰,在养心殿里被擒住且无人相救之时,他便知自己气数已尽,原来祝归真的没有把他当做继承人来看待。
无论是他,还是祝霁华,都只是祝归培养祝霁棠所用的工具,当年祝霁华,不也是死在祝霁棠的手里了吗?
大势已去,大殿的铁板被升高,闯进来的都是祝霁棠的人。
望舒隐约记得祝好的手札里记载着,正是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大殿,这铁板全部落下,祝归与祝好在这里屠尽他们的兄弟姐妹。
二十余年后,也是在这个大殿,祝霁棠与望舒,共同逼祝霁鸣下台,将他从皇帝位上拉了下来。
祝霁鸣被关进了天牢,十日后问斩。
而刑罚,由望舒执行。
天牢里
“新安,你被他骗了,新安!你为什么要与他为伍啊?”祝霁鸣抓着那牢狱的铁门,把它摇得哐哐作响,应和着脚链与枷锁,奏起了悲歌。
祝霁鸣当然心知肚明,望舒手里握着的才是真正的“大权”,祝霁棠这次成功,全都是望舒的功劳。
他的那些个大臣,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实则一个个的都听从望舒的话。
望舒与他对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有说话。
\\\"他难道不也对那个位置望眼欲穿吗?”祝霁鸣再次嘶吼着,被折磨了几日的祝霁鸣嗓子已经彻底坏了,他说话再也不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公子了。
沙哑的嘶吼声振聋发聩,却没能打动望舒半分。
望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发疯,发狂,直到身上的伤口崩裂,流出鲜血,直到他彻底说不出话来,直到他累得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吃饱了好上路。”望舒想伸手握住他那双沾满泥土混合着伤口与血的手, 但迟疑了很久,始终没能握上去。
成王败寇,他也只不过是输了。
多年前,他那双白皙骨干的手曾握着望舒的手,教她练字射箭,上面覆着层薄茧。
因为他的妻子孟氏在与他相遇时,他就知道孟氏是个娇弱的姑娘,她这样的茧子会磨疼了娇嫩的皮肤,就会将其尽数搓去。
望舒这个搓薄茧的习惯也是跟祝霁鸣学的,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美丑,后来才逢人都说是因为有茧子很丑才搓去的。
他是个温柔的兄长,温柔的丈夫,却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又或者说,他不是祝归心目中最值得的帝王。
祝霁鸣只以为望舒是因为和祝霁棠从小形影不离,才会想要帮助他成为皇帝。
当然不是。
她从来都是祝归养的一条狗,祝归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愚忠于这位帝王。
不过这位帝王命令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她也已经达成了,从今往后,她都是自由的,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也没人可以阻止她了。
望舒猛的吸了一口气,鼻间都是牢狱混杂的恶臭味道。
她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却被祝霁鸣一把拽住了胳膊,死死的钳着。
望舒的手臂隐隐作痛,想必已经发红。
“她呢,那人会怎么对她?”
果然,他最放不下的,始终都只有一个孟氏。
可望舒嘴唇蠕动,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啊,她已经被赐了白绫,死在了你前面。
祝霁鸣没有再为难望舒,昔日的理智回了笼,望舒回答与否,他其实都是知道答案的。
“你走吧,”但他很快又添上了一句,“都是为了那皇位,新安,我总算是不欠你的了。”
他不知道后面这句,望舒有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