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后方的士兵还在玩乐,城池丢失了四座,只用了不到十日。”望舒又继续说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祝陈,你不能碰。”
提到了祝陈二字,齐司丞这才有了些反应,他大声的笑了起来:“我身边追随的将领们,全是拜祝陈所赐,被贬罚至此,现在要我们拼了命的守着他们的江山吗?”
周围的几个将领听到齐司丞把自己心里所想所怨都这般直白的表达了出来,先是恐慌了一瞬,随后连声附和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全都是四年前的政变。
前太子祝霁华的党羽有多少人,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太子之位上,一直到成为皇帝。
他为人忠厚,宽慰待人,害了他的,也正是这份仁慈,这是成为帝王最不需要的。
可这样的祝霁华赢来的是臣民的心,眼前的这些将领都对祝归怨声载道,他们知道陈朝不能没。
但他们又不想祝归好过,他们不战而败,装模作样,等着真正忠诚于祝归的人来抵抗巫蛮人。
比如柴翊,比如姜淮。
姜淮的大军来,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柴翊不一样,他只需要将自己支援嵩州的请求送到祝归手里,祝归即刻就能发急报,令他动身。
算了算日子,这两日,圣旨就要到柴翊的手里了,再有一日,柴翊就可以带着一万精兵,前来支援。
巫蛮人强吗,相比西北的蛮人,他们弱的简直不值一提,如果望舒没有到军营里,她也没想明白这些事,直至真的见了这些人,才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般的委曲求全。
“小郡主,你那么给他卖命,到头来还不是被他视如猪狗随意丢弃了,现在着什么急啊?”
齐司丞笑眯眯的,完全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然后又阴阳怪气的后知后觉道:“小郡主现在都不是皇室成员了,只是个庶民而已。
皇上知不知道他的好子民被这样对待,还要鞠躬尽瘁啊。”
外面传来些声响,是追来的士兵,齐司丞越过望舒掀开营帐,示意喧哗的士兵说明来意。
士兵往里一望,就看到了站在中央的望舒,连忙对齐司丞说:“他是从我们营跑出来的,百户说要把他捉回去。”
齐司丞来了兴致,一脸玩味:“你们跟他可是同吃同住?”
“同吃同住了五日有余。”士兵一板一眼的回答。
“那你们可知道,这逃走的兵,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望舒高声打断了,望舒当然知道这个劣根的东西要说是什么,左不过她是个女的,她曾经是郡主这种事。
“齐司丞,你不怕我杀了你。”望舒快步走到他面前,满身都是戾气,眼里写满了杀意。
弄死了那么多人,连与她有着鱼水之欢的枕边人,她都下得去手,更何况眼前这个油嘴滑舌,对陈朝不算忠心的都督。
她杀的人,可不少。
一听到齐司丞三个字,这几个本还站着说话的士兵立马跪下喊齐都督,他们再听到望舒的话,又忍不住偷偷的观察望舒。
一个小士兵,这般放肆的闯进最高首领的营帐,不仅没有性命之虞,甚至还能以更强硬的态度与都督发怒,他们是不是真的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可他明明只是李岳的亲戚啊,几个人跪在原地面面相觑,无论这个小兵什么身份,他们曾经那样讽刺、骂过他,可能是要倒霉了。
望舒的余光扫了一眼这几个跪下的士兵,开口讽刺道:“别忘了你曾经也得这么跪我。”
“!!!”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几个士兵的身子又软了下去,生怕神仙打架,伤了凡人。
哆哆嗦嗦的,恨不得现在就消失在原地。
还是齐司丞解放了这几个跪着的士兵:“你们回去吧。”
外面又传来了巫蛮人攻打过来的消息。
“你们请便。”望舒环视了一周坐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的将军们,冷笑一声。
她扯下头绳,咬在嘴里,一边往外走一边把头发向上拢起,再用头绳牢牢的系住。
过了两年,她总算学会了自己绑头发。
手里紧紧握着长枪,她从没有这般沉重过。
没有身穿铠甲,从未上过战场,没有士兵会听她的话,望舒的脑子里一时间想过了太多事,直到看到士兵们都整整齐齐的等待发号施令的一瞬间,她的心安了下来。
齐司丞还是聪明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当然知道后果,他也知道自己的小性子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继续下去,祝归会怎么对他,就无人知晓了。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望舒浑身上下都是巫蛮人的血,她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跟在自己身后奋勇杀敌,她只知道自己挥动长枪的胳膊都酸麻了。
她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包括这两年多的一切,都在战场上被激发了出来。
十数年如一日的练枪,也有了用武之地。
她身下的马也累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累意,她的大脑却处于异常兴奋的状态,是杀了成千上百的人,也是守住了城池,保护了生她养她的祝陈王朝。
秦帆问:你们所报效的,是祝还是陈,他们爱的是自己的国家,是自己的家园,可望舒说,对我来说,祝就是陈,陈就是祝。
她也能明白对于齐司丞来说,祝不是陈,他在可控范围内保护陈,却不忠于祝,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
可她站在祝的角度上,仍然忍不住会对齐司丞发脾气,但她也不能强迫齐司丞去做什么,她只能自己上场。
这场战争对面死伤惨重,大败而归,是陈朝赢得的第一场战争,望舒知道,从此之后也再无败仗。
与此同时,柴翊已经带着他们西北的兵,赶到了嵩州大营。
他的副手将兵全都交给齐司丞,柴翊没有这个权力,他直接到了后方军营。
“柴将军,多谢您前来援助。”几个万户陪着柴翊在后方军营里,一边说着上边教好的恭维话。